第一卷 相思引 第三章 禦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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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了風長吟去之前下榻的客棧取行李,蘇洛顏帶著劉謹文隨南宮鴻茗與莫輕寒兩人前往禦劍門。
“看這位兄台麵相,似也是習武之人。”南宮鴻茗看了看一直跟在蘇洛顏身後的劉謹文,見他兩眼目光精利,腳步沉穩,知其內力必定不凡,“想來也是高手?”
“哦,你說謹文啊。”蘇洛顏回頭衝劉謹文眨眨眼,“素顏自小體虛,祖父祖母便找了謹文來,一是方便照料,二是也保證我出行安全。在下並非江湖人士,也不知什麼高手不高手的。”
“這樣啊!難怪素顏看起來如此單薄。”南宮鴻茗靠近蘇洛顏,呼出的熱氣拂過蘇洛顏耳際,“我三弟南宮鴻芷乃醫聖傳人,醫術了得,不如讓他給素顏看看?”
“不必勞煩了,素顏的弱症是自幼從娘胎裏帶來的,絕無治愈的可能,況且,已有名醫賜藥,尋常時候倒也不礙事的。”蘇洛顏輕輕退了一步,淡淡地道。
看著南宮鴻茗一副急色相,莫輕寒又皺了皺眉,拉開南宮,向蘇洛顏道,“洛賢弟還是把鬥篷披上吧,當心這寒風。”
“多謝莫少俠關心。”蘇洛顏笑笑,示意劉謹文給自己披上披風。
約莫半個時辰左右,一行人便到了禦劍門洺州總舵大門外。
蘇洛顏抬頭看了看朱漆大門上的牌匾,“禦劍門”三字俊逸瀟灑,當真有禦風而行之勢。
“這三個字是家父請莫行雲莫世伯寫的。”南宮鴻茗見蘇洛顏正望著那三個大字,便道,“就是輕寒的父親。”
“靈逸清俊,揮灑自如,”蘇洛顏轉頭看了看也望著那三個字的莫輕寒,“令尊當是一位灑脫不羈的隱士吧?”
“哼,隱士?他現在到確實成隱士了!”莫輕寒冷哼一聲。不知為何,一提起父親,他就莫名地有些惱火。
“嗬嗬”看著好友這幅樣子,南宮鴻茗不禁笑了。
莫輕寒冷冷地瞥了一眼南宮鴻茗,南宮鴻茗立刻收了笑,趕緊轉過頭吩咐家仆為蘇洛顏主仆二人安排住處。
“喂!你拉我幹嘛!”南宮鴻茗本想隨蘇洛顏一起去他住下的秋楓院再閑聊一會兒的,卻不想莫輕寒硬拉著他離開。
莫輕寒一語不發,一直將南宮鴻茗拉到兩人同住的西院才鬆手。
見莫輕寒微皺著眉思考著什麼,以南宮鴻茗對多年相交的好友的了解,他知道莫輕寒一定在想什麼重要的事。
莫輕寒雖算得上長袖善舞與江湖上的長輩、同輩們相處甚佳,實則外熱內冷,表麵看上去謙謙有禮,內裏卻最是無情,除了對他來說重要的人,其他的人和事,他是一點都不關心的。看他皺著眉深思的樣子,南宮鴻茗知道一定是與今日碰上的小仙子有些關係。
“怎麼了?”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莫輕寒眼睛雖看著南宮鴻茗,心卻不知想到了哪兒,“那首《劍氣幹雲》……”
“嗯?小仙子彈的那首曲子有什麼問題?”南宮鴻茗不解。
“那曲子……跟我當時所使的逆風劍法……節奏也太和了……完全像是為了那劍訣所作。”
南宮鴻茗當即明白了些,“如果不是專為此而作,隨便的一首曲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與它如此契合。”
“嗯,所以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那洛素顏說的是真話,此曲是他祖父所作,那麼他的祖父定然是見過逆風劍訣的,不僅見過,而且對劍訣還有很深的了解,真正地領悟貫通了。”
“可這逆風劍訣不是曉寒山莊第一代莊主、你的爺爺莫笑涵所創嗎?出去不知所蹤的莫老爺子,現在應該隻有你和莫世伯會吧?況且沒有心法,單看劍招,應是看不出什麼的。”南宮鴻茗也發現這小小一首曲子中暗藏了玄機。
“所以,如果是這樣,那洛素顏的祖父到底是誰,就值得我們想想了。”
“另一種可能呢?”南宮鴻茗追問,“小仙子撒了謊?”
“嗯,如果他撒了謊,又有兩種不同的可能,一是他見過我那不知所蹤的爹,二是……那曲子是他當時看我舞劍時,臨時隨手彈的。”
“嗯,”南宮鴻茗也覺得頗有道理“但看了你舞劍才臨時譜的……不太可能吧?隻是那樣看一下便能看出逆風劍訣的精髓,不可能是個不會武功的人做得到的……而且,那孩子怎麼看也不過十五六歲……”
“是啊……如果真是他即興彈的……那他的功力隻怕還在你我之上!”莫輕寒回想著那人優雅撫琴的樣子,“我看他內息甚弱,腳步虛浮,確是體弱而又不會內功的樣子。”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最可能的就是——他見過死老頭子!”
見莫輕寒一幅咬牙切齒的樣子,南宮鴻茗想笑又不敢笑,最後假腥腥地歎口氣道:“不就是成個親嗎?搞得跟上戰場似的。”
莫輕寒橫了南宮鴻茗,“哼,南宮二少爺你上有兄長,下有幼弟,繼承家業傳宗接代這種事確實落不到你頭上,所以你才能在這裏說風涼話!”
南宮鴻茗趕緊一副認真的樣子向莫輕寒指天發誓道:“怎麼可能是在說風涼話呢!我南宮鴻茗發誓,永遠都跟你站在一條線上!”
“發誓有個屁用!你馬上給我想個法子才是正事!”莫輕寒對著南宮鴻茗的後腦勺就是一掌,“死老頭子自己跑去遊山玩水不見人影,把整個山莊的事務全拋給我不說,居然還讓我大小事都聽聽你家老頭子的建議……”
“哎……話說我家老頭子也能折騰的,這次借大壽之名將大半個武林的閨中美人都給你找來了,當初給我大哥挑大嫂都沒見這麼上心……”
“羨慕的話,這次也挑一個好了。”
“我才不要!想我落花劍客覽遍天下美人,無數佳人於我都如落花一般,是一片都不沾身的!”南宮鴻茗搖搖手中的湘妃竹扇。
開玩笑,那麼早成家幹嘛!我還沒玩夠呢!
“哎,對了,輕寒,我想到了個主意。”
“左使,東西都取來了。”看著領路的仆役離開後,風長吟方向蘇洛顏行禮,並將從客棧取來的物品交給劉謹文。
“嗯,好。”蘇洛顏斜倚在沉木椅上,悠閑的品著茶,“對了,現在要叫我少爺,別忘了。”
“是!”
“三師兄,也得委屈你當幾天我的隨從了。”
“少爺哪裏的話,屬下本來就是受您差遣的。”隻要能陪著你、照顧你,什麼身份又有何區別?
“好,那三師兄,今晚就勞你去打探一下南宮家的大致地形,以及前來賀壽的江湖人士分別住在哪。長吟,你則去調查一下,《洛神譜》是不是真的在南宮家,如果是,大概藏在哪。找到了先不要輕舉妄動,不要急著偷出來。”
“屬下遵命!”
從百年前“第一快劍”南宮亭創立禦劍門至今,禦劍門始終是武林白道的中流砥柱,南宮家的正統傳人幾乎個個都是武林上為人稱頌的大俠,更是出了兩位武林盟主,在江湖上的地位自是不言而喻。而到了南宮慕劍這代,禦劍門是更上一層樓,無論是從財產還是武力上,都達到了南宮家的一個高峰。
蘇洛顏走在禦劍門後院中,看著鱗次櫛比的亭台樓閣,精心打理的花草樹木,不禁感歎,這南宮慕劍不僅武藝不凡、手段不凡,還蠻有品位、蠻會享受的。
“少爺,前邊兒的落梅院,住的是青城派的人,這次掌門馬浩雲不僅親自前來,而且把獨生嬌女馬如煙也帶來了。”劉謹文陪著蘇洛顏一邊走,一邊告訴他打聽來的消息。
“哦。”蘇洛顏也不知有沒有在聽,不知在想些什麼。
“往南邊去,是幽蘭和碧荷兩院,分別住著崆峒派和回風閣的人。”
“回風閣的人?”蘇洛顏仿佛回過神來了,有些驚訝地道:“他們雖然探子遍布全國,但卻很少公開露麵,司徒風鑰也是個孤僻的主兒,這次居然會來?”
“這屬下也不知,不過,回風閣的大小姐司徒風鈴也來了。”
“是嗎?”
“不止馬家與司徒家,泰山派、青海派等好些白道門派,隻要是有適婚小姐的,基本上來了大半。”
“這樣啊……”蘇洛顏忽然一笑,“看來南宮老爺子是想借這次壽宴,給兒子找個兒媳婦了?”
“南宮家大少爺南宮鴻荻前年剛剛娶了唐門三小姐,納妾也不會這麼早、這麼大張旗鼓。三少爺南宮鴻芷潛心藥理,況且不滿十八,亦不太可能……”
“那便隻有南宮鴻茗了?他今年多大年紀?”
“落花劍客南宮鴻茗今年二十又二,正是成家立業的年齡。”
“所以,你覺得是他要娶妻?”
劉謹文又思索了一下,他知道蘇洛顏每次用這種反問的語氣,答案總是會有些出人意料的,“屬下覺得……這是最可能的了。”
“我看不然,”果然,蘇洛顏將他給否定了。
“那……”
“南宮鴻茗處處留情,是出了名的風流浪子……雖然長相、家世、武功都屬上品,但你覺得這些……能打動眼高於頂的回風閣大小姐司徒風鈴嗎?”
對啊……這種花心薄情的世家少爺確實是司徒小姐最討厭的類型,但……“也許回風閣想乘此機會與禦劍門結成聯盟……”話還沒說完就被蘇洛顏毫不留情地打斷了。
“你覺得她是那種會把自己的婚姻當家族擴張的籌碼的女人嗎?”
顯然不是!
“那……少爺你覺得……”
蘇洛顏彎了彎嘴角,露出一個明媚而自信的笑,“我猜是他,曉寒山莊少莊主——莫輕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