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常年不做運動在家養膘的白虎背上去，少昊伸手把書繁抱到了自己身前。
    書繁個子還沒完全長開，坐在他前頭正好。就跟弟弟似的。
    白虎奔起來，腳下生風。
    書繁的發給風吹開得有些淩亂，身後少昊取了發簪替他固定了，也免得自個兒被他的發絲散了一臉。
    禦風而行的感覺確實相當相當的美好，書繁很喜歡。
    ……除開有些冷。
    以前他被寒攸帶上過天一次，那回也曾飛過，隻可惜陪著寒大仙人，當真是沒有半點情調也沒有半點樂趣可言。況且那時候，他似乎還沒欽慕上他。也不知道後來是怎麼回事兒了……
    這回卻是真歡快了。和少昊出來他總是很放心也很安心的，氣氛也頗輕鬆愉快。
    他知道少昊不待見他披寒攸送的狐裘，愛笑話他，於是這回是隻單著一件外套便出來了。
    雖也不算薄，卻被這麼大的風吹著，多少也是冷的。
    身後少昊體溫雖暖，熱乎了他後背，卻也不抵這風正麵猛刮過來凍得他心口都在疼。
    雖然按照常理來說吧，按平日裏少昊的細心以及對他的體貼，這些問題本該是可以注意得到的，可惜他今兒個顯然的不在狀態。腦袋裏一根筋吊起著，其他的便都不在意了。
    直到過了好久少昊才發現不對勁，卻是因為書繁迷了眼的直掉淚。他的淚水向後飛去打在了他臉頰上，才驚起了他。
    懵懵之間倒有些不知所措。
    “書繁，”少昊在後頭喊他，想讓他轉過頭來，“你怎麼了。”
    “……一會兒就好了，”書繁也不扭頭，隻捂著眼答他，“灰塵迷了眼了，有些疼。”
    少昊卻硬是扳過他腦袋來。“手拿開，我替你看看。”
    嘖，這眼都紅了，血絲滿滿的，難怪眼淚刷刷的往下掉。
    書繁伸手要揉眼，卻給少昊拉住了，“小心別弄傷了。我幫你。”繼而他雙手扣住不是出於自己意願卻淚流滿麵的書繁，動作輕柔如待雛鳥。
    書繁眼還刺激著，隻勉強睜著。他隱隱約約見著少昊湊近了過來，然後有個軟軟的東西輕輕的觸上了自己的眼睛，轉了轉便又退了出去。
    這觸感到甚是奇怪。
    還沒回過神來卻已聽見少昊問他好了沒有。
    他眨了眨眼，感到沒有異物了。嗯了一聲。
    似乎是給少昊舔掉了的樣子……
    少昊完事之後把他拉到身後，“先閉上眼休息一會兒吧。等下了地，我給你找些藥。你先坐我後頭我替你擋著吧風吧……真是的，睫毛那麼長白長的嗎。白虎也是個混蛋，亂跑……哎……你手怎麼這麼冰……對不住了……剛才沒注意不好意思……”
    一路上聽少昊的牢騷，書繁還是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
    真的是很奇怪。最奇怪的卻還是少昊。
    就近找了個小城鎮下了地，少昊同他上了藥，讓他閉目。
    他眼白有點血印子，也不知道究竟是撞上了多大的沙子，或是別的什麼碎屑。不過稍休息幾日便會好的。
    少昊歎著氣去把怨氣出在白虎身上，蹂躪了一番又一番。
    白虎哀怨的被他揪著毛絨絨的耳朵，氣喘。少昊把它變成了隻大白貓，要它乖乖跟著。
    飛了半日，確實是有些餓了。也正好落了地，兩人一貓便去吃些東西填飽肚子。
    少昊想坐下來吃小吃，書繁卻瞥一眼，丟下句“吃不飽”就把他拽開了。
    少昊也順著他。跟在他後頭走去。
    他對人間的情況熟不過書繁，由他帶著也好些。
    酒足飯飽，兩人又逛了逛、走了走，當做消食，才重又坐上白虎。
    期間少昊跑去當鋪當了塊玉玨居然換了一千兩的銀票。也不知道他當出去的究竟是啥寶貝玩意兒。
    書繁疑惑的瞧他一眼，對他“初來人間尚不熟悉情況”的話不置可否。
    少昊溫雅而笑，拿了銀票便推著他進店買了件超大的貂皮披風。
    書繁歪著嘴笑納了。心想，這少昊……真是個敗家的主兒……
    拿披風把人給裹得嚴嚴實實的，像穿了一床被子出來似的，少昊才終於滿意了，緊接著從後頭將書繁給抱緊了塞在懷裏防止他從白虎上掉下去。
    像粽子似的……
    書繁被裹得太緊，動都懶得。就靠在那裏歇息。
    少昊卻閑得無聊，手鑽進披風裏頭，笑戳了一下他的肚子，驚了他一跳。
    “書繁，吃的不少啊。”
    便隻說了這麼一句，就不意外的看到書繁耳朵紅了。
    書繁連忙伸手抓住他，讓他別再亂動。
    少昊看到他的緊張，在他背後露出了一個稍稍有些無奈的表情，卻也確實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隻給他拉在那裏。
    也罷，就當是暖手好了。人類的身體，真的好溫暖。雖然禽類的體溫更高，他也很喜歡……
    鬧了半天，他喜歡的冰涼的東西，也就隻有那條蛇。
    隻是想到那隻大妖，他整個人都覺得冷了幾分。
    卻又不敢抱緊他前頭那團被子。他卻也不覺得自己沒出息。
    這孩子還是在怕他呢……也活該他這麼的拐彎抹角不清不楚，堇兒說的對，活該他受的……
    想想，他有些後悔剛才一時得意忘形的放肆了，就那麼隨意的觸碰他。
    腦子裏一下子分不清楚亂了套，居然以為已經可以舉止親密了，可實際上如今也不過是這般交情罷了，雖得了不少信任，很多行為照理來說卻都該止步。
    墨白可以同他同食同寢，他卻顯然還沒同他親密到這個地步。
    明明知道小書繁不喜歡他這般明顯的親近。結果還是鬼使神差的碰了他。
    看書繁紅了耳朵，看他緊張不語。
    歎口氣，少昊最後說，“你其實是該多長點肉。”算是揭過了。
    好不容易到了唐家，少昊將書繁放了下來。
    收了披風，讓白虎化了貓形，一道進了唐府。
    進去前卻扣過了書繁的下巴囑咐道，“我得和你先說上一聲。我是有些事情瞞著你。不過我會慢慢告訴你的。”
    書繁本來心裏就有點準備，也沒多大反感，點了頭就進去了。
    好久沒回家，見著家門他就有些覺著激動了，隻想著快些進去。
    結果一進家門便被二哥書華大大咧咧攬進懷裏去了。
    兄弟幾個好久沒見，彼此都是非常想念的。
    雖然書華的熱情總是往吃喝玩樂的地方偏。
    “小弟~想不想你二哥呀~有沒有帶好玩的回來……”
    書繁笑了。卻被摟得極不舒服。
    書華確實還是老樣子，麵對自家兄弟姐妹時老沒個正行兒……
    書繁從他懷抱裏掙脫出來、和他打了招呼，就要去見書成。
    書華卻偷偷在他耳邊附聲道，“大哥這兩個月身體挺好，情緒也挺穩定的。你別急到他。”
    書繁挑眉，“我何曾急過他了。每回惹他生氣的不都是你麼。”
    卻見書華眼往少昊身上一瞟，聲音更低下來，“你不明不白的帶男人的回來是怎麼回事，他不急我都急……”
    他聲音雖低，少昊卻也聽得見，轉過頭來對上他目光，卻也不解釋，隻是失笑了。
    他這一笑，一時間書華都憋了口氣。最終吐口氣說，長相到還生得不錯。就是不知人咋樣。
    書繁聽聞，極其鄙視的掃了兩人一眼，走了。
    卻見後頭少昊也跟來，便更是惱了。
    漸漸被他跟了上來與他同步，耳畔聽得他說，“書華愛扯談這些事兒，你又不是不知道…早也該習慣了…你又惱些什麼……”
    書繁也沒理他，暗想你倒是清楚。至於這怎麼清楚的他就不知了。
    不過重要的是去見書成，他也沒功夫和他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