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紋管著墨白的“文”，而“武”卻由常思來教他。
    常思算是青紋的好友，是他母親的妹妹的孩子。不過常思卻一直被他喚呆耳，每逢被問及這稱呼的由來，他總是回答說，常思就是呆耳，也叫做蒼耳，是味有小毒的藥。
    常思隻說不和他個文人鬧也不理他多少。估計也是習慣了這稱呼。
    其實按墨白來看，常思各種地方到確實有些呆，連一向溫和好脾氣的青紋都愛逗他幾句。
    青紋平日裏教教墨白識字念書，其他的東西管教的也並不多，他深信這氣質與修養不是靠自己苦口婆心兩句就能說出來的，他也深信，龍宮這些年的教養總能把這個乖巧的孩子培養得知書達禮，雅德上佳。
    不過他偶爾也同墨白說，其實拜寒攸做他師父才好，文武雙全，才藝兩佳。不過嘛，這人求也是求不來的，他在天上做他的好神仙，平日裏倒也不怎麼來往與龍宮。那次阻止墨白肆虐人間不過是恰好他在。
    墨白瞥瞥嘴對寒攸保留意見，他對不能把小久一起接來的事兒一直耿耿於懷。
    不過他其實也知道，寒攸已經很遷就他了，所以才陪著他在人間逗留了那麼多日子，直到他對小久的住處與飼主都放下心。
    隻不過現在要他嘴上妥協還是有些難的。
    青紋笑笑不語，知道自己的弟弟臉皮太薄，不好意思同寒攸說謝謝。
    墨白過著自己的小日子，生活倒也還算豐富，不過有時還是會想小久，便死纏著寒攸給他送信。寒攸有時應有時不應，多數時候還是能幫則幫，也把小久的消息帶回來給他。
    不過，他不知道的事兒可是有不少。
    比方說寒攸曾下過一次界，收了小久和其他孩子送的玉佩，估計也是太忙了、忘了，一直沒和他提。
    墨白後來知道的時候可嫉妒著呢，直到寒攸把他的份交給他，他也沒徹底消酸意。
    那回寒攸下去關照了下他們，見他們安好便準備回去堵那找著機會就求他傳信的小墨白的嘴。
    他也奇怪別的仙人性子都不喜事兒，怎麼就那條小龍這麼愛追著自己跑。這小龍還真奇怪。
    小久換下破衣裳一時倒也是人模人樣的，尤其是又在寒煙家住了兩年，吃好用好，倒是生生的發散出一種貴氣來。再加上他本來就不是個腹中全無點墨的人，於是拾起些雅致的閑情逸致來，大抵上卻也和那些富人家的孩子們無二差別。
    至於其他幾個小他些歲數的，本來就還在孩子學書的年齡，更是好好的教著他們了。
    寒攸大抵看下來也是滿意的。
    小久也不多話，道了謝說了感激，對他們來說，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好得過分了。
    他服用過寒攸的靈藥，身體體質也比往日好了許多，不過人類最終是會生老病死，總有一天，這些認識從前那個小十一的人都會死去。
    可寒攸見慣了人間生死，向來是無感無傷，倒也不大能夠理解這些可有可無的情感。
    他出來的時候，小五拿給他一個劍穗。說是他們幾個孩子做的，繁翼磐結與蝶結搭起來，寄予著他們的祝福永不改變。
    從前窮的時候他們曾經給過人接過活兒，做了好些小玩意兒，不過這麼認真精致的一樣東西卻是頭一遭。
    “這是他們做給小十一的。”小久笑笑，他當時是看著他們編的，心裏到有些不是滋味的。磐結經常是用於情人間的諾言，象征著一生不變的情誼。小五他們一直是不知道墨白究竟是做了什麼去，而他是知道的。想想他們這些凡人要將這凡物贈與他，而後百年後，這磐結猶如磐石未移情誼不變，對他們是一輩子，對小十一卻或許隻是一生中的一個轉瞬。對於或許會被遺忘的這個事實他確實難以說不介懷。
    “這麼久不見了，怪想他的。”他頓了頓又從自己身上摸了個什麼出來，“怕是你不要，不過這是我們謝你的……”
    是個玉佩，下頭是個酢漿草結，雖然小些，卻也是同樣的精巧。
    寒攸點點頭收下了，從來沒有人給過他這些個手工的玩意兒，也算蠻稀奇的。或許百年後那些人化了骨他會通過這小物件記得他們。
    也許他們也知道，所以想留下什麼交給他們來留下一些痕跡。
    總得來說，他還是很喜歡這個小物件的。
    寒攸有些許輕微的微笑，猶若白蓮輕綻，“謝謝。還有，他現在叫墨白。莫再亂喊了。”
    小久點點頭，又恢複一派的慵懶模樣去了。
    他揮揮手算是作別。
    住了幾年，小久其實也有些看出來，寒攸所說的朋友家，其主人恐怕也並非凡人。
    主人亦姓寒，寒煙。
    不過他不大去看他們，隻養著他們，凡事讓他們隨意。
    寒攸這回下來也是住在寒煙家裏。這幾日他過的到也確實是愉快。難得在人間逗留幾日，確也有使他亮眼的東西。
    寒攸回去告訴墨白小久的近況。墨白很滿意，還把那劍穗係在了腰間，他現在還沒有佩劍，先收著便好。
    墨白近來賴著寒攸的次數頻率逐漸堪比見自家倆師父青紋同常思。
    減少了對寒攸的隔閡，他倒越發的親近寒攸那氣質感覺了。
    總得來說，越清冷的人，越是容易吸引別人的接近，想著要成功的被他認同、認可，然後能突破他防線，接近他身邊。
    當然，這也許是就是小破孩子對得不到的東西的渴求心理。
    總而言之，墨白小朋友很是喜歡攻克寒攸，並且玩的十分高興。
    寒攸倒也不討厭他，畢竟墨白也沒有在真正意義上騷擾他，不過是對自己太熱情了一些，他幾百幾千年都沒見過對自個兒如斯熱情的人了。
    不過這熱情後頭也還是包含著讓他給自己帶信的破事兒在了。至於更誇張的，想要偷溜出宮玩這類事兒，當然，一本正經的寒攸是絕對不會允許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