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追逐陽光的腳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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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薛凡坐在山石上休息,再看向岸上那處樹蔭,他們倒也確實不願離開那棵柳樹的庇護,在涼爽處談笑風生也別有一番情趣。這一點不似她,喜歡新奇感覺,踩著陽光的細碎的步伐,像舞者一樣踮起腳尖,任隨自己的心輕輕跳躍起來……
阿竹拿著兩瓶礦泉水向這裏走來,他還是那麼喜歡甩一甩頭發,一臉溫柔地對著她笑,這種笑容往往讓她覺得很害怕,自己多次的拒絕他的好意,可他總是傷感的看看她後又換上笑容。有時候看著他受傷的模樣,就像看見自己身上血淋淋的傷口一樣,心痛得快要窒息了。阿竹不斷地重複做著她自己做過的事,可心裏不喜歡,即使再傷感也不願分一點愛給他,這就是一個人的自私吧?每每麵對阿竹的笑,她總是有種情何以堪的感覺。
阿竹也下水了,把水遞給她和薛凡,她習慣性的把瓶子遞給周圍的人擰瓶蓋,不是因為嬌生慣養,的確是因擰不開傷過手後不願再去接觸,她曾經想過能有一個每次遞水給她時都能為她擰開瓶蓋或插上吸管的人該多好,年輕的少女總是會有一些小心思的吧,隻是她沒有跟別人說過。喝了一口水後,突發奇想的她想到水底可能會有一些好看一點的石頭吧,於是俯下身子在中摸索想找個石頭做個紀念。他們也為她尋了幾塊,她將那些淡黃色的石頭擺在自己剛才剛才坐過的地方,弄成了一個桃心的形狀。薛凡看了之後就說他上次爬山時在山上用鬆果擺過了這個的,她於是問有沒有這個好看,結果是他沉默了幾秒說,比這個石頭好看得多。她臉上閃過一條黑線,沒有說什麼,隻是默默看著阿竹用手機把它拍了下來。
其實越是每個人都想到了的東西越顯得俗氣了吧,就像桃心,它可以代表喜歡,可愛,可是在時代更新中,早就變得越來越沒有新意了……再去仔細看那兩彎曲線,隻是簡單的線條,人工的扭曲後再拚湊到一起而已。那些懵懂的少女,也不再為了廉價的桃心而歡呼雀躍,臉紅心跳了吧!
但桃心是曾給過她深刻的記憶的。其實小莫之前是喜歡在她麵前為阿竹說話的,總是勸他和阿竹在一起試一試,她聽多了倒也實在沒辦法,就說好吧,也隻是應付小莫的一句話,竟然就那樣一下子傳開了。那是什麼時候具體她都記不清了,隻知道是七夕前兩天。那天晚上,阿竹打來電話說讓她到公園去,本不想去,可畢竟關係擺在那裏,不去也找不到借口。等她到了那裏時,草地上沒有什麼東西,躲開了街燈,那裏是一片漆黑。突然阿竹從一棵大樹下冒出來,從身後拿出一個禮盤,上麵用有香味的小蠟燭擺出來的一個桃心。他點上了那些蠟燭,是五彩的蠟油,小小的燈芯在火焰裏輕輕跳躍起舞……她卻突然想要逃離,不知是為了什麼。帶著顏色的心,像完美的藝術品一樣呈放在她的眼前,有點讓她難以呼吸……
那天他們在草地上坐了很久,可她說的話語卻屈指可數,阿竹給她講了好多故事,都是她沒有聽過的,可是她什麼故事也講不出來,甚至還在想煜學長今天是怎麼度過的。蠟燭的火焰漸漸弱下去時,他講了一件事說他有一天回家時,在路上看到有顆流星掉落在他旁邊,於是他便撿了起來。她覺得很納悶,正準備打斷他編造的故事,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袋,是個包裝很精美的禮品袋,交到她的手上。她沒有那麼多的欣喜,倒是有一種強烈的不安。打開一看是一條銀色的項鏈,上麵還有一個水晶的吊墜,是一顆星。她隻在阿竹麵前提過一次她喜歡流星,可是他卻記得……當他說要幫她帶上時,她想也沒想便躲開了,現在想想那條項鏈她竟是一次也沒有戴過,一直放在自己房間裏的抽屜裏。燭光燃盡時,有公園管理員用探照燈照過來,於是他們便小心翼翼地回去了。帶著滿滿的複雜心情她度過了人生的第一個七夕,沒有多的纏綿愛戀,隻有感動,沒有愛情的感動,怎麼足夠來經營這一段小小的感情?
感動多了,就累了,感動久了,就麻木了,但感動卻還是感動,怎麼也無法換成心動,所以她不想讓阿竹傷的更深,隻一個星期便草草宣告了結束!周圍的朋友再也沒有有意地撮合,再繼續強扭的瓜就不再是不甜了,隻會是苦澀不已。這樣一小段故事就如同笑話一樣,本該讓人所奚笑的小醜表演真實的上演過。隻是阿竹卻沒有因此而恨她,依舊是那樣溫暖的笑容,暖得讓人躲不開,心卻是隱隱作痛!
晚上,他們一行人走向各自回家的公交站,沒有一個認識和她同坐一輛車,她也沒要人送,上了車後,這才想起,分別時誰都沒有道別……不知道為什麼,心口突然湧出大片大片的傷感,感覺時光就像是車窗外的風景一樣飛速的後退,擠在狹窄的時光縫隙裏,大家都變得如此匆忙和漠然,越來越瘦,直到最後變成一張張紙麵人,忘記了一切喜怒哀樂……
公車到站了她也下車了,看著房子附近熟悉的景色,沒有稍作停留便朝家的方向走去。自從上高中她就住在這裏了吧,這個家沒有自己家裏的味道,是姑媽一家在外工作時讓她住進來的,這樣可以離學校更近一些,沒想到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兩年了!
她站在窗前,望向那個孤零零的公車站台一個人發呆。每個人都可以回到家的原點,可是飛速劃過的時光列車就如同逝去的風,隻聽得見嗖 嗖 嗖 的聲音,卻不可能再返回最初的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