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狂想 第4章 夜晚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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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子……”一樹從沉睡中醒了過來。
幸子就在旁邊,扶著床熟睡著,緊閉的眼睛下方染上濃濃的倦意。她已經在這兒看守好幾天了,這這幾天來一直都沒有好好的睡一覺,一直到鳥月的弟弟說危險期已經過了才安下心來。
一樹的手撫摸著幸子柔軟的發絲。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幸子……我該怎麼辦才好……
無聲地呻吟,痛苦的心情快要從心裏爆開了。
我要怎麼做?
“你醒了一樹!”幸子醒過來了。
“我吵到你了嗎?”一樹笑著迎接妻子的擁抱,手掌拍打著幸子的背。
“你在說什麼!”幸子與一樹拉開距離。太好了。“哪裏覺得不舒服?我去叫醫生!”
一樹看著性子手忙腳,馬上拉住要走出房間的幸子,用手臂緊緊抱住了她。
“不要,幸子。讓我好好看看你,讓我好好抱著你。感覺再也見不到你了,在工作時也安不下心,總是出錯。其實明明已經見過麵了,還是不想分別。”這次還活著,“受傷時也隻是想著你,想再見你一麵。可是,太差勁了吧,明明走時還是好好的,隻是一下午時間卻變得傷痕累累。”真怕再也見不到麵,對不起,幸子。
“太好了,我還活著,太好了幸子,我還能夠再見到你。”
呼吸聲用耳朵能夠聽到,身體能用雙手抱住,心跳在胸口跳動;可以感覺到體溫,可以嗅到氣味,太好了!
“笨蛋。”幸子的身體在顫抖,她在哭泣。“笨蛋,什麼再也見不到了,什麼受傷時也想著我,我不會問你在做什麼工作,但是要平安回來呀!”
“每一次都是急匆匆回來,然後不到一天又會離開,隻會在回家時帶一些禮物,想家人一起好好吃頓飯也沒有時間,這次還那麼過分,我有多麼怕你會醒不過來啊!”
“幸……子?”
“老是不知道我想要什麼,一直埋在研究裏。工作、工作、不停的工作,我很寂寞啊!要是沒有你我該怎麼辦?我會被寂寞卷進漩渦裏去吧,那樣你也無所謂,隻想著工作嗎?我明明那麼想要你陪在我和正身邊,這也有錯嗎?也會遭到天譴嗎?看你傷痕累累的樣子,難道我的想法這麼過分,讓你以這樣的衣服樣子回到我身邊?”
每次回家都是很晚,回到家就倒頭睡下,根本沒有說話的時間。每天都期盼值你回來,所以飯桌上永遠都準備著三份事物,期盼著,期盼著。可是你都不會來,好不容易在夜裏你回來了,等熱好飯菜才發現你疲累得在沙發上睡著了。
幫你打的毛衣你從來都沒有穿過,知道嗎?我每年都會幫你織一件,你知道現在有幾件了嗎?你不知道,看到正身上穿的毛衣你都會誇讚它漂亮,你知不知道正身上的毛衣都是你的毛衣改成的呢?這些你都沒去過問過,隻是不停的工作。
我知道,你工作是為了我們,為了家,但是,比起這樣讓你付出,我們更希望你能陪著我們好好的吃一頓飯,這樣的願望也是那麼的奢侈,對我們來說。
一樹拉開幸子,注意到幸子臉上的淚痕。“你……寂寞嗎?”
快速擦眼淚,幸子歎了一口氣。“哎呀,你看我都說了些什麼?明明都一大把年紀了的說,寂寞什麼的留給孩子們說吧!真是的,隻要你好了就行了啊,我真是…差勁。”
“怎麼回事,眼淚都不停地流了,進沙子了嗎?我去清洗一下。”
“幸子!”
一樹再一次將幸子拉入懷中。“對不起,幸子,對不起害你寂寞。我真是世界上最差勁的男人!”
“以後不會了,等傷好了我們就走,再也不去管工作的事,那些研究就留給那群瘋子吧!等傷好了,就帶著你和正離開這裏,到一個人找不到的地方。對了,正呢?正不在麼?”
正一臉戒備的盯著醫生,相信隻要他上前一步正都會撲上去。
“小子,你非要這麼緊張嗎?你的命可是我救的哪。”醫生看起來有點煩躁。
“這我知道,我沒有健忘症,倒是醫生你可能快得老年癡呆了。”正放下戒備,這樣真的很累,每條神經都緊繃著。“文森呢?他去哪了?”
“真是,一醒來就找那家夥嗎?算了,他好像回實驗室了。哪,這是他要我給你的。”那是一個有著紅色外殼的小型手燈。“要你隨身帶著。”
“手燈?帶著這個東西有什麼用?”
“囉嗦!叫你帶著你就帶著,聽那家夥的沒錯。”
一樹受傷了,要不是自己人他早就沒命了,文森那家夥還有心情陪小孩玩遊戲。
——合作。
他能嗅到陰謀的味道。文森想叫這孩子做什?如果我是文森的話,我會用這個孩子做什麼?
——不要告訴正一樹受的是什麼傷,醫生。
文森的話在醫生耳邊響起。
——你隻要看著事情的發展就可以了,不然我可不想被要殺掉的人用惡心的手術刀研究,剖腸破肚的感覺並不好受。
文森是認真的!
醫生煩躁的咬著自己的大拇指,這是他的習慣,想不通某件事或者感情起伏過大時都會做的習慣。對於一個醫生來說這是致命的,所以他永遠也無法進入正規醫院。
“誒!”醫生被從視線放大的臉嚇了一跳。“緊盯著我幹什麼?哦?難道是被我的容貌迷昏了頭?我對男人可沒興趣。”
“收回你那惡心的台詞把醫生,你對你那其貌不揚的臉賦予過多的自信了。”正撇過嘴去惡毒地說。
“我比較喜歡的是你的聲音,但是卻竟說讓人倒胃的話,你一無是處是注定了的。”
的確,醫生的臉其貌不揚,但是他的聲音卻極富有磁性。像小提琴家拉出的琴音,極富韻味。
“你懂什麼,美麗是短暫的。”醫生點燃了煙。
“可醜陋是永恒的啊。”
“你這小鬼,從哪學來這麼惡毒的話?文學課上老師都教了你這些嗎?”醫生將煙丟掉,猙獰著臉惡狠狠地撲向正。
原本在兩人之間橫著的不安統統都拋到了腦後。
人類是與人交流就能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麼的可怕動物,因為存在著各種感情,所以才能和別的動物區分開來。存在著自我思維和吸收外界的知識,不斷的充實自己的思想來完善性格,所以才有文明的誕生。愛、恨、情、仇,悲傷,難過,追求,理想,自信心,恐懼心,思考能力等,有了這些,才被稱為人。
人類也是害怕著外物,害怕受到傷害,害怕悲傷,所以總會被蠱惑,被利用。
新的世界裏,這些外物都被消除了。人們不再害怕,不再悲傷,,因為隻有一種情緒的存在。
愛,它讓這個世界格式化,不會追求其他。所以,人類的文明停止了,腳步也不再前進,甚至摧毀了舊世界的文明。那些有利於人類的知識被大火和風沙吞噬,偉大的發明被石頭和木棒摧毀,指著被愚昧牽動腳步,舊世界就這樣在兩百年前被永遠的曆史化。兩百年,說長也並不長,隻是有足夠的時間將初生的嬰兒洗腦,讓他們記住自己生活的世界是多麼的優秀。
初生的新秀都是偉大的詩人,他們讚美著這個世界,但是可笑的是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世界上出生。
不了解DNA,不了解遺傳。他們不知道汽車,也不知道輪船,自作聰明的去給予,那是比施舍更慘痛的傷害。
冬天要來了,然後風雪也要來了,像今夜的令人舒暢的風是以後不會再有的了吧,就讓這個世界和這份腐朽一起沉睡在風裏吧。
幸子依偎在一樹的肩上。“哪,要走的話連一正也要帶上,它也是我們家的一員。”
“別再張牙舞爪了,我可不想再替你縫一遍傷口。”醫生把正按回床上,替他蓋好被子。“所以說小鬼太麻煩。”
他的手僵在床邊,被正緊緊的握住。
幼稚卻漸漸成熟的臉上是認真思考後的覺悟,再過幾年也是張天怒人怨的臉哪,怎麼和文森一樣差勁!
“哪,醫生,你說文森想幹什麼?”
他凝重的看了正一眼,歎了一口氣:
“誰知道呢,他的想法不是我要去了解的。不過……你要想知道的話就自己去看吧,好好地用你的眼睛去看,直到最後。”
他收回手點了一支煙,灰青色的煙霧擾亂了視線,使他的臉看不真切。
他離開了。
“睡吧,不到最後他是不會死的,隻是……不要太相信文森。不,不要去相信任何人,連你自己也要懷疑。人會迷惑人心,人心也會迷惑人,就算是自己的也一樣。用你的雙眼和腦袋來記住發生的一切,思考永遠是人類進化的鑰匙。到時候,我會去接你,那時,你再將看到的告訴我。”
“你可以騙我,然後由我自己思考正確答案,從你告訴我的答案中找出正確的、不朽的唯一答案……”
今夜的風很舒服,不過,過了今晚就會停了。明天,嚴厲的冬天會來到這個完美的新世界,隻靠簡單的衣物,能否抵抗得了嚴寒的侵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