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兩根手指的代價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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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我處理傷口的,是個小郎中,說他小,並不是因為年齡,而是身材。三四十多歲了,卻還是個孩童的身高,就好像是一個孩子調皮,非要在臉上貼幾條胡須似的。
    他看著我的傷口,半天才敢去下手拔劍,一個勁擦頭上的汗,神色比我還緊張,臉色比我還蒼白。
    因為魍猊就坐在他身後,凶神惡煞的樣子,整個人極其陰戾,殺氣四溢。魍猊的身材又比常人高大許多,自然對這個小個子郎中造成的威脅顯得更大一些。
    不過小郎中其實在江湖很有名氣,連我這個初出江湖的都聽過幾次,這次他也是來參加寒冰門總門宴會的,支持哪一方門主我就不清楚了,不過看樣子的話,不支持魍猊還能坐在這裏給我療傷麼?
    處理我的傷口很費力,傷到了骨頭和筋脈,以至於後兩根手指基本已經動不了了,也就是殘廢了。而且如果當時狐音再加一點內力的話,我這手估計已經成了肉醬了。
    但據說我骨骼與常人有異,切口又十分整齊,好好調養,也許會有好轉。幸好我傷的是左手,否則豈不是連刀也拿不起來了麼。對這個結果,我絲毫沒有悔改的意思。
    小個子郎中正打算起身衝魍猊行禮告辭,後者卻猛地起身,兩步跨到我身前,一腳就把我踹了出去。
    這可把小個子郎中嚇得不輕,他顫了半天,一個勁說:“打不得打不得,再打要出人命。”
    為了護著剛剛包紮好的傷口,我特意避開了左臂,於是後脊背承受的力道又多了幾分。從牆壁上滑下來,我一口血悶在心口,吐也沒吐出來。
    “你若是孤的手下,早已是死人。竟為了一個女人,反抗孤!”魍猊的聲音挾著擊垮一切的氣勢和狠厲,充斥我的耳膜。
    我使勁咬了咬牙,就怕自己哪顆牙不爭氣,被剛剛那一腳震掉了,以後吃什麼都不香了。我蜷在地上,半天才磨蹭著坐了起來。
    小個子郎中本來以為給我包好了手掌,就可以趕緊解脫趕緊跑路了,沒想到我又被傷了一次,這次還是腹部,黑紫黑紫的一片淤青,他再一次忍受著被魍猊一掌拍死的恐懼,哆哆嗦嗦地給我上藥,特別滑稽。
    魍猊真可算是盛怒,畢竟我作為他的男侍,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去救了狐音,一個他認為該死的女人,一個與他爭搶門主之位的勁敵,沒什麼比這個更丟麵子了。沒錯,如果我是他的手下,恐怕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魍猊臨走前,又一掌震碎了門前的一根廊柱,碎木屑噼裏啪啦地往下落。小個子郎中手一抖,冷不丁,直接按到了我最疼的地方。
    於是我終於“哎呦”了一聲。
    我並沒有過多思考,為什麼自己會去救狐音。
    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毫無任何關係,隻是初次見麵,就舍命相救,這種事真的說不清楚。我不知道魍猊跟他們的仇怨,隻是看到了陸天睿和嶽安的慘死,以及狐音為這件事背了黑鍋。而以前支持著他們的那些江湖人士到了最後,看到魍猊才是最終上位者時,立刻就翻了臉,全部靠到魍猊這邊,竟沒有一個人出來替狐音說一句話。就連老門主也是如此。
    我想狐音為了寒冰門肯定也付出過很多,一個女子,為何要把她逼到非要自殺的地步呢?我已經滿手洗不掉的鮮血,不想再跟那些為了自身利益而全然不顧昔日情意的人同流合汙。
    那一腳踹的,我不知道自己內傷如何,反正是在床上躺了兩天,愣是站不起來。小個子郎中跑得挺勤快,每天都過來兩次給我換藥,我覺得他人不錯。其實我還有一顆虔心散,不過不能暴露身份,所以也就沒用。
    魍猊上位寒冰門主的大典,據給我送飯的小男孩說,相當隆重盛大,我聽他的描述,就跟皇帝即位差不多了。他還說,魍猊在大典上,重新設立門規,廢除四門,合並到總門,從此寒冰門隻被一人統領。
    我聽著他的話,也沒說什麼,艱難地喝了口湯,太硬的食物根本咽不下去,還要時刻注意左手掌的劍傷。小男孩看我實在難受,打算拿湯匙喂我。
    我搖了搖頭,跟他說:“撤了吧,吃不下。”
    他往我跟前湊了湊,說:“你兩天沒怎麼用膳了,公子。”
    我一聽“公子”就覺得頭疼,這兩個字另一個含義就是“魍猊的男侍”,趕緊跟他說:“以後叫我蕭芷就可以了。”
    他眨了下眼睛,點了點頭,但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又說:“蕭芷公子,要不然我吩咐廚房,做碗小米粥。”
    怎麼還有“公子”這兩字啊,看來他是不打算改過來了。
    我說:“不必了,是真的沒胃口。”
    他好像有點發愁,又給我盛了一碗湯,還吹了吹,放在我麵前,說:“不吃飯,傷怎麼好?”
    他應該比我小個五六歲。還記得我在他這個年紀時,正天天在千機峰練功欺負人呢,快樂得不得了,哪像現在天天被人欺負成這樣。我實在搏不了他的好意,這麼純真的孩童時代,我竟十分懷念。
    看著碗裏的蛋花,我又想起跟我爹分離時吃的最後一頓飯,也是蛋花湯,心裏一陣陣不是滋味。
    我永遠不會成為魍猊那樣的人,雖然世人都覺得他才是真正的男兒。成大事者必心狠手辣麼?
    湯匙磕碰碗沿發出的脆響都帶著顫音,湯很好喝,稍微引起了點我的食欲。
    靜了一會,我終於開口問道:“按寒冰門的門規,該怎樣處置殘殺同門之人?”
    小男孩知道我是問狐音的事,但是現在“狐音”這兩個字已經成了門中的禁忌,誰也不敢亂說。不過我問得比較有技巧,他可以大膽地告訴我。
    他頓了頓,似乎是在組織語言,是委婉點還是直截了當呢?他看我隻喝湯,就把湯盆端到我麵前,拿了勺子一邊繼續給我添湯,一邊別扭地說道:“處死是最輕的,有的挺慘的。”
    他這麼一說,我又喝不下了。
    他一見我放下湯匙,急忙補充道:“公子公子,那個那個,還沒決定如何處置呢。。。。。。”說到後麵,聲音明顯低了下去。他還下意識地往門的方向看了看。
    以我的力量,還能為她做點什麼呢?魍猊不可能再放過狐音了吧?不試試怎麼知道?我究竟是怎麼了?為何要為那個女子做到這一步?殘存的良知,還是。。。。。。我愛上了那個女子?不可能!
    我現在都分不清我是真的想幫狐音,還是為了讓自己的手殘廢得有點價值。不過目的都一樣吧。
    正在我傷春悲秋的時候,房間的門忽然被推開了,一束陽光射了進來,直照到我臉上。我下意識地拿胳膊去擋了擋,再抬頭時,就看到糖瓜子那小子的臉。
    我愣愣地睜大了眼睛,他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走路真是一點人聲都沒有。
    我們分隔這段時間,他並沒有什麼太大變化,隻是比以前曬黑了點,而且開始起了胡茬,男人味出來了,變得剛毅了些,原來那點小孩子的奶氣不見了。其實他一直都在變化著,隻是以前我們總在一起,並不明顯。現在分開久了,忽然一見,才顯現出來了。
    他走進來,動作其實有點僵硬,似乎是要說話,但是很快就發現了我包得跟熊掌一樣的左手,臉色一下就變了,而且眼神極其複雜。
    嗯,我分析了一下,他應該是。。。
    “哎呀,那兒也有傷。”糖瓜子那小子真是穩準狠,一聲沒吭,直接照著我肚子上傷得最重的地方就來了一拳。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馬上叫喚得比殺豬還難聽,當然誇張的成分還是有的。
    聽到我的尾音時,他吃了一驚,拳頭雖然已經落了下去,但還是收了力道。他收回手,憋憋屈屈地不知道是要道歉,還是開罵,不過眼神好像比剛才更複雜了。
    我再次分析了一下,我覺得他絕對是。。。
    “主上叫你過去。”最終他什麼旁的話也沒說,也不再看我,站在我身前,擋住了陽光。我不再刺眼,但是卻看不清他的表情了。他似乎,是不是,長高了?!
    兩天來第一次下地,我腳底發飄,腿發軟,於是很自然地伸出了手爪子,一副老皇帝我要下龍椅,小太監你好好扶著的架勢。
    賣糖瓜子那小子看著我罪惡健全張開五指的右爪子已經伸向了他的手臂,似乎是下了狠心一般,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還是五指交扣那種的,然後輕輕用力把我拉了起來。他的掌心很暖和,因為出了汗。
    我很不識相地說了一句:“你怎麼大冷天的,還冒汗呢?”
    他表情不太自然,甩掉了我的手。
    我又說:“要是肚子不疼的話,你還可以背我。不過如果肚子不疼,我也不用你背。”
    那個給我送飯的小男孩挺天真,添了一句:“不能背,可以抱啊。”
    給我倆說得都一愣。於是我真開始琢磨抱我出去的可能性,而賣糖瓜子那小子幹脆轉過身去,不再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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