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邊疆小鎮(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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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爹所說的吃好的,也就是喝沒幾根麵條的蛋花麵時多買的那兩個饃饃,我扒著碗沿一口口的吹著麵湯的熱氣,恨不得把這些吃食都塞進嘴裏才過癮。我爹拿筷子腿敲我腦袋說:“吃沒吃相,你能有什麼出息,就是個吃貨!”
    我剛想昂著脖子跟他罵一頓,旁邊竟然冒出個人來嬉皮笑臉的坐到我們這桌,接過我爹的話說道:“這位大哥,我看不是,這娃子可有出息。”我爹瞧了我一眼,跟那人說:“我們不算命,沒那多餘的銀子。”那人哈哈一樂說:“我不是算命的。這位大哥,你這娃子天生的軟骨,這極佳的根骨可是練武奇材。”我一點聽不懂他們說啥,而且我也沒那心思聽他們說啥,就顧著把眼前這碗麵湯吹涼了。我爹笑了笑沒答話,跟我說:“快點吃,吃完回家。”
    那人見我爹沒反應,壓低了聲音說:“剛剛你們演的那場戲我可看的真真的,不是你的藥靈驗,而是這娃子本身手腕就能轉了個圈,天生的軟骨。”我爹的臉色稍稍有變,抬起頭來看看那銀票和那人,說:“不知這位大爺有何貴幹?”那人不急不忙從懷裏掏出張銀票子放在桌上。
    我爹往後仰了仰身子,揉了揉我的頭,衝著銀票努努嘴。我哇一聲嚎了出來,那人被我著實嚇了一跳,差點驚得跳起來。我嚎的情真意切,惟妙惟肖,聽者傷心,聞著流淚啊。隻聽我哭著喊:“爹啊,別賣我。”撕心裂肺程度使周圍不少人駐足。
    那人一下開始窘迫起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裏還拿著竹筷,想佯裝去夾個菜都下不去手。我爹故作嚴肅的拿手指骨敲著桌子,那節奏那氣勢真像個要做什麼地下肮髒交易的壞人。我嚎的嗓子發幹,也不見我爹讓我停下來的暗號,心裏已經罵開了,老子又不是戲子。那人被我嚎得終於坐不住了,訕訕的抬起手佯裝安撫我的樣子就要伸過來,然後對我爹假笑著:“這位老哥,哈哈哈,你是碰上貴人了,我家公子有情了。”
    我爹大概是覺得有便宜可占,便示意我別嚎了。我立馬閉了嘴收了聲,耷拉下腦袋摟著麵湯的碗沿舔了一圈,翻臉翻的比前幾天來搭台子唱戲翻筋鬥的都快。我爹看著我樂,在我耳邊嘀咕:“哎呦,我說你可真是塊好料,你小子真值錢。”我抬起頭,冷冰冰眯著眼看他,意思是別找事,爺這會氣還不順呢。他馬上咳咳兩聲,對那人說:“不知你家公子現在何處啊?”
    麵湯我一口還沒喝上,就被我爹趕下了桌,於是我的臉色更瘮人了,一路都沒搭理他。那人帶我們來到城中最奢華的旅店,說奢華也就是兩層破土樓,進去以後烏煙瘴氣的沒好地方,但是其他的旅店跟這裏相比狀況更慘,對比下來,這裏還真算是最奢華的了。
    我們上了兩層樓,進了裏麵最大的一間土包房。我抬手揉了把眼睛,覺得開始犯困了。屋子裏麵有幾個人,其中一位公子模樣的人坐著,其餘的人都站著,還有一個人躺在床上,似乎是瞎了一隻眼睛,頭上纏著厚厚的紗棉布。那位坐著的公子一身華服,怎麼看都跟這裏破爛的環境不搭,他的麵貌是我見過的人中最好看的一個,就是小集市上那個到處撩撥人的小娘子也比不上他,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手下意識的攥住了我爹的小拇指。
    那位公子讓我們坐下答話。我爹沒動,就像釘在那裏一樣,難道他也看這位公子好看給看傻了,我搖了搖他的手指,他也沒反應。這時那位公子站了起來,衝我們走來,我明顯感到我爹的身體抖了一下。那位公子站在離我們兩步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我爹說道:“天底下最大膽的奴才也就是你了吧。”
    我爹並沒有答話,隻是直挺挺的跪了下去。我還攥著他的小拇指,被他一拽,差點跟著一起跪下去。我從沒見過他這麼嚴肅的樣子,從沒見過他給人下跪,這位公子究竟給我爹施什麼咒了。我心裏一驚一怕,而後是一怒,瞪起兩隻小眼睛,恨恨的看著那位公子。那公子卻沒有在意我,隻是命人將我帶了出去,那時我還不知道這竟然是我和我爹見的最後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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