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留香(二)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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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花堂分內外兩部分,外麵就是店鋪,店鋪裏簡單明朗,有一個約莫兩丈長的高櫃台,櫃台壁貼有兩個條幅,左邊寫“黃花茶香飄四方”,右邊寫“小店鋪八麵來財”,中間倒貼著一個紅紙金邊的“福”字。櫃台裏麵是一個高約六尺的貨架,上麵擺放著多種口味不同年份季節的黃花茶。
    穿過店鋪就是一個院子,院子不小,卻並沒有放置太多家什,大多時候這院子是用來晾曬黃花的。
    新采的黃花在經過多重工序之後便是晾曬了,經常是一籮筐剛炒罷的黃花一端進院子,熱騰騰的香氣頓時溢滿了院子,就如同黃花節那天黃花廟裏飄出的香氣。
    黃花節是安慶城一個極為重要也十分重要的節日,每年的九月是黃花開放極盛的時候,這黃花節便定在九月中旬,在連續三天的黃花節裏有大小百餘家茶商參加,競比黃花茶的優劣,或互相交流下技藝,而民眾在這三天可以享受到免費的不同口感的黃花茶。每到黃花節結束之時,民眾們便會推選出幾戶手藝好的人家,在黃花廟炒上一鍋茶,給黃花娘娘上貢,以保佑明年的黃花有個不錯的產量。
    孫茶爺是每年都要去參加黃花節的,而且每年黃花堂的黃花茶都會得個好名頭。青山也是每年都去,不過他並不幫忙看守茶攤,而是到處亂跑,和幾個同齡夥伴一起尋個玩樂之處一直玩到天黑。
    幫孫茶爺照看茶攤的人是二牛,二牛比青山大三歲,隻是家中光景不好,母親多病,故而在四年前就來到這黃花堂幫忙,一邊掙些銀錢補貼家用,一邊也可學門手藝,以後出徒做些黃花茶生意攢些銀錢討房媳婦。
    二牛心眼實誠,也願意學這門手藝,孫茶爺也盡心教他。孫茶爺並不擔心二牛以後會搶了他的生意,安慶城雖說不大,可也不算小,大小茶鋪有百餘家,也不在乎多出來這一家。況且,孫茶爺是把二牛當半個孫子看待的。
    …………
    天剛蒙蒙亮,院子裏的那隻大公雞便按捺不住地打鳴了。二牛一個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叫醒身旁的青山,青山也起了床,二人便向院裏走去。
    現在是八月底,距黃花節隻有十幾天了,孫茶爺決定在今天炒製些黃花茶去參加黃花節。隻是醒來的時候看到二牛和青山睡得正香,沒有叫醒。
    太陽還沒有出來,院子裏還飄蕩著淡淡的霧氣,院門口的那條黑狗也醒了,愣愣地站在門口,眼睛盯著炒茶房裏孫茶爺來回忙碌的身影。
    灶底已經升起了火,用的柴是上了年份的紫香木,燒起來有一股清清的香味,“嗶嗶剝剝”地在灶膛裏響著,鍋裏是已切碎的的櫻絡草和槐花,這是炒茶前所必須的一道工序,用櫻絡草“潤鍋”。至於那槐花卻也是孫茶爺與別家不同的地方,新開的槐花在太陽還未出來之前采摘,還帶著點點露水,放在烘屜上,用摻了槐花蜜的山泉水蒸半個時辰後用紫香木火烤幹存放起來,炒茶時取些。至於這其中各個步驟的分量火候,就隻有孫茶爺自己知道了。
    青山和二牛來到炒茶房前,見孫茶爺又把一塊紫香木扔進灶膛,用一根木棍調調火的大小和位置,頭也不回地說:“你們兩個,快去把手洗幹淨了過來幫忙。”
    二人應諾一聲,各自把手臉洗淨擦幹後重又來到炒茶房。
    青山聞著鍋裏櫻絡草散發出的香味,還夾雜著槐花的帶著甜味的香氣,笑嘻嘻地說:“爺爺,您的手藝越來越好了,今年的黃花節,咱黃花堂保管還是前三。”二牛在一旁連連點頭,然後坐到灶前燒起了火。
    孫茶爺嘿嘿一笑,說:“你也別閑著,過來幫我把黃花裏的葉子揀幹淨。”青山答應一聲,走到盛有黃花的籮筐前開始揀葉子,孫茶爺挺挺微躬的腰,一邊翻動著鍋裏的東西,一邊開口唱起來:
    “九月來,黃花開,黃花山上把花摘,煮上一壺黃花茶,香氣引得妹妹來……”
    青山和二牛聽著孫茶爺唱著,也跟著哼唱起來:“妹妹來,多喜愛,哥摘黃花給妹戴……”
    唱著唱著,青山回頭對著二牛問:“二牛哥,前天王婆子給你說的小媳婦好看不?”
    灶底的火映得二牛的臉發紅,二牛嘴一咧:“好看,可好看了……”青山看看二牛高興的樣子,又轉頭問孫茶爺:“爺爺,今年的黃花節會有滿十五歲的女娃去許願嗎?”
    孫茶爺知道他想的什麼,笑一笑並不說話,青山放下手裏的活計,走到孫茶爺跟前,問:“爺爺,今年的黃花節會有滿十五歲的女娃去許願嗎?”
    孫茶爺笑眯眯地停下翻動的竹鏟子,看著青山笑著說:“會有滿十五歲的女娃去許願,可是,黃花節的許願石自願的,那個女娃也不一定會去。”
    青山轉身走回去繼續挑揀黃花裏的葉子,一會兒停下來,說:“爺爺,哪個女娃?”
    孫茶爺嘿嘿一笑,說:“你知道。”
    青山把一片葉子丟在一旁的小筐裏,說:“我不知道。”
    孫茶爺笑著不說話,青山看看正在燒火的二牛和笑眯眯的爺爺,彎下身子把盛有葉子的小筐端起來,走向院子裏的雞舍。
    把挑出的葉子倒在雞舍裏,幾隻雞便很快地趕了過來,低下頭啄地上的黃花草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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