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無業遊民的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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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蘭
結果躺下,兩個人不知怎的,死活都睡不著了。我開了話匣子,於是一發不可收拾。
原來那個小宗是他美校裏的同學,又是同桌又是上下鋪的,關係算是很鐵,所以無話不說,包括性向的問題。小宗的爸爸名下有好幾家餐廳,畢業後小宗就幫著他父親打理餐廳。而海潮搞樂隊,白天要排練,有時候晚上還要演出,打工的時間很不固定,也隻有在這個朋友店裏打工最合適了。
說著些有的沒的,估計都快天亮了,兩個人才總算迷迷糊糊睡著了。於是,理所當然,兩個人都睡過了頭,排練也遲到了。就連下午補覺,兩個人都睡得特別酣實。
“倉哥!六點啦,你今天晚上要演出的吧,快點準備準備吧!”海潮把我叫醒,然後上了個廁所,又鑽回了被窩。
我坐起身:“那你也可以起了吧,今兒個起一塊兒走了不是?”
他縮了縮身子,把被子卷的更緊:“我頭疼。不去了。”
“是那酒瓶兒砸的吧?可別是殼兒沒碎,裏邊兒都散了黃了啊?去醫院看看吧!”
海潮聽了一樂,然後橫了我一眼,“用不著,我這是腦袋,又不是雞蛋,還散黃呢?”
“那要不我去跟你那個宗老板打聲招呼,說你工傷請假。順便給他個接近我的機會啊?哈哈。”
海潮突然又一本正經起來:“用不著!你既然接受不了這種事,就不要故意去挑釁了。”
這人怎麼就這麼沒勁呢,不是開個玩笑嘛,老毛病又犯了。
“我這怎麼就成了挑釁了呢?不試試看,我怎麼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男人啊?”
“總之,你別玩弄我朋友,不然我可跟你沒完。”這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啊。
“嘿!你急個什麼勁兒啊,我看其實你自己喜歡他吧!”
他竟然一時語塞,然後厲聲道:“你懂什麼呀,少胡說八道,快點走,別又遲到了!”
到了餐廳,沒等我去接近那個小宗,小宗就主動找上門兒來了。
“海潮,他沒事吧。”
“他今天頭疼,讓我給他請個假。”
“請假?”小宗好像沒明白我說的話,“頭疼的話,還是去醫院看一下吧。不要是腦震蕩什麼的,就不好了。他這段時間如果錢方麵有困難的話,讓他盡管來找我。最後一個月的工資我會盡量多給些。打工的事情我已經托人幫忙在找了。讓他別擔心。”
這回換我聽不明白了:“你的意思,他不在這兒幹啦?”
“他沒和你說嗎?這次真對不起他,我也沒能幫上什麼忙。”小宗就把海潮是怎樣扛下整件事兒的都跟我說了。原來那天幾個流氓氣不過,隻好打電話投訴餐廳,小宗和他那個BOSS老爹才趕了過來。海潮為了不把我牽扯進去,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給攬自己身上了,說兩個人都是他打的。那兩個流氓估計也不清楚我是什麼來頭,見海潮有個老板壓著,就拿他開涮兒,讓他下跪道歉,海潮自然不答應。
老板看在兒子的份上,還是庇護海潮的,跟那幾個人賠了不是,好說歹說軟硬兼施,讓幾個流氓退了一步,隻要口頭道個,歉事情就算結了。結果海潮還是不答應,說自己沒錯不會道歉。於是老板隻好當著幾個流氓的麵說:“你如果不道歉,明天就不用來了。”
“我爸這是想給大家都好有個台階下。如果遇上別人的話,道個歉也就沒事情了,說個對不起也不會少塊肉,不是嗎?不過我爸不了解海潮的脾氣。海潮他倔的很,我看就是殺了他,他都不會跟這種人道歉的。”
聽著這番話,覺著海潮做出來的那點兒事兒還是挺爺們兒的,換做是我,我應該也會這麼做。這種認同感頭一回讓我覺得這個人,還是挺值得交朋友的。
但從嘴巴裏說出來的還是習慣性的調侃他的話:“像他這樣腦子不轉彎,傻啦吧唧的人現在還真不多了。”順便打斷下小宗如數家珍般的喋喋不休。
小宗臉上現出一抹難以察覺的不快,但轉瞬即逝,又滿臉堆笑的說:“是啊,他這種人在現今這樣的社會裏,比較容易吃虧啊。再加上他心太軟。這次就是覺得你們幾個老年人出來表演不容易,把你們扯進來,你們樂隊駐唱的事情就泡湯了,才一個人把事情給攬了下來。其實這事情從頭到尾跟他都沒什麼關係,打人也是倉先生你動的手吧。”
相比海潮,他這個朋友可要圓滑的多,能說會道的多。
“啊呀,那小夥子被我們害得都丟工作了呀!”四爺他們仨老爺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過來的。
“不行啊,這黑鍋可不能讓他背,我要和你們老板去說說。”說著四爺就往辦公室去了。
“唉!你們現在和老板去說也是徒勞啊!喂!”小宗沒勸住四爺,又向我討救兵,“你去跟那老先生說說,我爸他說出去的話是絕對不會收回的。你們這麼一說,搞不好連自己的工作都丟了。這不是白白浪費了海潮的一片心意嘛!”
我跟在四爺他們後麵進了辦公室,沒有阻止四爺,倒是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給說了。當然,那個老宗自然不會答應我們的請求,讓海潮回來工作,於是四爺提出了個可笑的條件,讓海潮回來工作,我們才會登台表演。四爺真是天真,那個老板會在意我們駐不駐唱嗎?不過既然幾個老爺子都豁出去了,我還擔心什麼呀。
為了和海潮之間的哥們兒義氣,我們連今晚的表演資格都給取消了。
走出辦公室,站在門口的小宗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道:“我看啊,你倒是和海潮挺像的,都是時下的稀有人種。”眼中卻透出點閃亮的光來,對上這個目光,我基本能確信海潮的話了,看來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也是好事。
直接回家吧,奶奶的,連頓晚飯都沒套著。
這丟了工作,過個幾天估計連溫飽都要成問題了。打了電話給烏鴉,讓他幫忙盡快聯係個駐唱生意,外帶一個工作時間比較活絡的兼職。
回到家還不到八點,估計海潮還在睡覺吧,於是輕輕地用鑰匙打開門,沒敢開燈,躡手躡腳地進了門。透過窗外的霓虹燈隱約看到,淩亂的床上,卻是空的。出去吃飯了?衛生間裏好像有點動靜,門關著,但是沒開燈。走近卻聽見海潮急促的喘息聲。心想不妙,這家夥該不是真的腦震蕩什麼的倒在衛生間裏了吧。沒再多想推門開了燈,叫道:“喂!你沒事兒吧!”
看到的卻是海潮裸身躺在小半缸水裏,手慌忙從水中伸出來,抓住浴缸兩邊坐了起來,用驚恐的眼神盯著我,嘴半張著,抖了兩下,沒說出一個字來。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腦袋摔壞了,倒浴室裏了呢!”
“我,我起床洗個澡。”緊抓著浴缸壁的手這時候才想起要去遮重要部位,“你怎麼回來都麼聲音噠,想嚇死我啊!”
“嘿!你這人怎麼這麼難伺候啊?吵醒你睡覺不對,輕手輕腳進來還是不對。你到底想怎樣啊?”
“你盯著我看幹什麼呀,出去呀!”他別過身子遮遮掩掩的。
“害什麼騷呀,你有的我也有,難不成你其實是個女人?”
原本就潮紅的身體,這會兒,特別是那張臉,都紅到脖子根了。
“你發春呐!臉紅成這樣,整個人都紅了!”看他被說得害臊成這樣,就越覺著有趣,越想調侃他。
“你,你有毛病噠,盯著人家洗澡看。出去。”惱羞成怒吼起來了。
這麼激動幹嘛?突然想到上次老姐和嫂嫂兩個人聊的那個電視劇,難不成現實生活中還能趕上電視劇裏的狗血情節。
“你丫其實是女扮男裝的吧!讓我驗證下!”我做餓狼撲食狀,直搗黃龍。
他背對我縮成一團,大叫:“你開玩笑有個限度啊!我可翻臉啦!”
混亂中竟然真的不小心碰到了那裏,而且還是…嚇得馬上從他身上彈開,故作鎮定:“切誒~~你這個人就是沒勁,不跟你玩兒嘍!”
跑到臥室打開電視。驚魂未定,本來嘛,男生間打打鬧鬧,捏下重要部位也沒什麼,以前學校裏也是常有的事。但摸到硬的還是第一次…而且這家夥可能和他朋友一樣,咕…這是不是代表他對我有企圖,我豈不是有危險了?轉念一想,嘿!我怕什麼啊?就他那小身板,再怎麼也是個被壓的貨。
總覺得剛才闖進去的時候,有些什麼不對。來第一天他就和我說,這浴缸塞子老化了,漏水,隻好淋浴了,結果自己,躲浴室裏洗盆浴,而且看到他的時候,漏的連半缸水都不到了。而且頭發都是幹的,身上連點泡沫都沒有。還有洗個澡至於喘成那樣兒嗎?還不開燈,躺在那裏的動作也很詭異…
“哇哈哈哈哈…”突然想明白了,原來這家夥是欲求不滿,一個人在那裏自給自足呢。
這麼一笑原本心裏發怵的感覺也蕩然無存了,等著他出來好好嘲笑他,這種把柄怎麼就讓我給抓到了呢?哈哈哈。
唉…還是算了吧。這人跟我那些個朋友不一樣,開個玩笑說翻臉就翻臉的。還是不要拿這種事情取笑他為好。想想剛剛他看到我時那驚恐的眼神,讓他知道我看到他作這事兒,估計他想死的心都有呢。但這種事不是很正常嗎?哪個男生不是自己解決的啊?正猶豫著,逮著個這麼好的機會,要不要逗逗他的時候,那家夥裹著毛巾出來了,我們平時也挺隨便的,如果忘拿換洗衣服的話,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出浴室鑽進被窩。今個兒他可好,包得跟個女人似的,從胸口裹到大腿。
拿了衣服鑽進被窩。我似笑非笑的瞄了瞄他。
“你剛才怎麼笑這麼大聲啊?”他故作鎮定地問我,可眼裏卻透出點不安和尷尬。
“沒什麼,我看郭德綱呢!”看到他這幅德行,也怪可憐的,挺不忍心玩兒他的,於是決定絕口不提那事兒,免得他難堪。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表演呢?”
“駐唱的事兒黃了,明兒個就不用去了,我和你一樣失業啦!”
“怎麼會呢?你又打架了?”
“也不是,就是不想在那兒幹了。”
他突然臉上現出些不悅:“是不是因為小宗,你不想和他有瓜葛?但是你怎麼不想想你們樂隊那幾個老年人啊?”
“哎呀,你想象力倒挺豐富。這事兒可不是我攪黃的哈。你那個小宗把那天的事兒給說了,四爺覺得對不住你,所以才跑去給你出頭,所以就談崩了。”
海潮歎了口氣,露出挺無奈的笑臉:“小宗就是話太多,四爺這麼做不是挺傻的嗎?這麼一來,我不就白辛苦了嗎?”
“你不更傻?這人明明是我打的,你還上趕著往自己身上攬。”
“那還不是因為你和那些個老人家是一起的嗎?不是為那幾個老人家,我才不會給你背黑鍋呢!你當我傻啊?”
他最後那個“你當我傻啊?”還學了我的南垣口音,一下就把我給逗樂了。
等他穿戴停當,拿起兩包泡麵走向廚房的同時,我的肚子第n次發出求救信號。於是我毅然決然地提出邀約:“走吧,請你上館子吃頓最後的晚餐,算是報答你這個背黑鍋的冤大頭。打明兒個起,咱倆無業遊民就要沒飯吃了。”
他回身放下泡麵,露出個挺欠抽的笑臉:“那你索性給我折個現,保我多活幾天。”
“老爺我難得有此雅興,要吃趕緊的,過期不候啊!還折現呢,我不會留著錢給自己續命。”
“那敢情兒,你是準備一次性花光,跟我同歸於盡啊!”
這小子挺有語言天賦的,“敢情兒、敢情兒”的,把我說話的南垣腔都給學去了。
“我這哪兒是要和你同歸於盡啊,我這可是要和你同生共死呢!”
你一言我一語的,就這麼杠上了,他也總算開竅了,看來以後和他住一起也不會覺著太無聊了。
走出公寓大門,一陣冷風襲來。
“嘶,蠻冷的嘛!”海潮縮了縮脖子。
我把他外套的帽子往上一扣:“戴上吧,等會兒頭發沒幹直接結冰。一頭冰柱子可搞笑了。”
“早知道就不出來了,這麼冷,還不如在家吃泡麵呢。”他哆哆嗦嗦的越走越慢。
“過來吧你。”我勾住他的肩,攬到身邊,“靠緊點兒就不冷了。”
他順手攬住我的腰,我加快步伐,兩個人就這麼一起飛奔而去,突然覺著要和以後的女朋友,能有這樣的身高差,應該是最理想的,攬著挺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