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失去的光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6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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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不知模糊了多久,當清風覺得自己終於可以動動手指時,外麵的天已經黑了……
    包括這裏,一片黑暗——
    張了張嘴,想要喊救卻無奈的發現連喘息都不容易,全身能動的就隻有手指頭,連聲音也沒有力氣維持。膝蓋處和手肘處傳來刺骨的疼痛不禁讓她皺了皺眉。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墜洞,而且好像還不淺……
    望著垂直距離將近五米的洞口,清風不禁苦笑,自己,命還真大!
    “滴……咚——”洞深處又傳來了這樣的聲音,好像是水滴在湖麵上的感覺,悠遠的聲音一直傳到洞口還很清晰,讓人心曠神怡。當然,那是拋去自己現在要動不能動的尷尬處境再說的。她現在,隻要勉強一點,全身的酸軟痛楚便會加倍的席卷而來,但辛運的是,她確定自己沒有摔斷胳膊肋骨之類的東西,所以無奈之下隻能慢慢的等待恢複。
    “滴……咚——”又是水聲傳來,然後是一片寂靜。
    突然感覺身下有些滑膩,是下過雨的關係嗎?清風無聊之中就隻能猜測這裏是什麼地方,她記得這裏的外麵可是有重重疊疊的一大塊一大塊的岩石,而且表麵並不粗糙,也沒有什麼棱角,有的甚至表麵上還有美麗的斑點,她還照了幾張,然後就感覺腳下一滑,接著一陣天旋地轉,醒來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幅景象了……這應該怎麼說呢……真倒黴!
    勉強的抬起頭,清風使勁的想要看身下的究竟是什麼,可看到了之後,心又狠狠地抽了一下,自己現在,是懸空嗎……還是,躺著的石頭,是懸空的……不,還不至於懸空,可是這造型,太危險了吧……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清風現在的處境,她摔下的地方並不是這個洞的底部,而是在突出的一塊石頭上,搖搖欲墜的樣子才是讓清風感到無力的源泉,還有……那滑膩的感覺……是血呢……
    像要釋放心中的鬱悶,清風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張開眼看著上方黑得壓抑的夜空,一種無助感突然席卷而來——
    好像,在那天,也是一片黑暗,也是一動也不能動的情況呢……
    心中突然冒起一陣悲哀,像是那傷口極痛極痛,直至心扉。
    “嘩啦啦……”
    底下驟然傳來小石塊墜落的聲音,稀稀拉拉的。
    思緒被拉回,清風的心一驚,一股慌張開始彌漫,要說怕,她怎可能不怕,可是,沒用啊……一點都沒用……
    她心底是知道的,那五天裏,她之所以能在毀滅般的絕望中生存下來,夏日的那句話一直是她的支撐,但是,夏日不在了,沒有人……沒有人來救自己……就算怎麼撕破嗓子呼喊也沒用……
    “滴……咚——”
    混合著某處水滴落水麵悠遠的聲音,一滴淚順著清風的眼角滑落,這裏麵融合了太多的無奈,太多的疲憊……
    時間和光線慢慢的消失,清風全身也越來越無力,視線越來越模糊。
    也許……
    她在這一刻,突然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她恨著的人……
    可是……怎麼會想起他呢……
    她微微苦笑。
    “好想好想……好想……看到他……”輕輕閉上眼,清風就這樣想著,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
    自己……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恨著璽的呢?
    是從那次他說要停止對夏日的治療嗎?可是……這種恨……承受不來啊……
    夏日就像哥哥一樣,是在她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候在黑暗裏透進來的一縷光,讓她依靠溫暖的光芒,然而璽,是夏天裏的第一縷風,是那次在折射著綠光的高大榕樹下,迎麵而來的一陣最清爽的風,那是一輩子也不能忘懷的感覺。
    可在失去光的那一刻,自己選擇進了一個謎一般的無底洞,深深的陷了進去,自欺欺人著。
    夏日,未晞,璽,這些,本該是她生命裏最耀眼的存在,現在,都不複以往了……是自己的錯嗎?那麼,就讓她永遠的留在過去好嗎?不要這樣了……好痛苦呢……
    ……
    迷迷糊糊中,清風似乎看到了若飛,那時,她笑了笑,笑得極其細微。
    是幻覺吧……
    若飛,這是一個感覺很像夏日的人呢……和兆禁一樣,帶著和夏日一樣的感覺……那麼溫暖的感覺……
    又是無力的悲哀,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像要把人的靈魂都吞噬,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那些或溫暖或悲傷的回憶,清風保留著嘴角的那一抹笑,至少請讓她……在最後,笑著離開……
    ……
    “嘩啦啦……”急救床輪子的急速轉動,就像在夏日倒下去的那天晚上一樣的聲音,在耳邊急速放大,刺激著人的耳膜。
    可是,完全睜不開眼……
    清風在淺淺的意識中想著。
    “清風……清……”
    斷斷續續的,傳來這些聲音,是在叫自己的名字嗎?是誰呢?
    “清風,你……堅持……答應我……嗎!”像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收音機,那些空掉的音節,讓人聽不清,卻引起心中最深層的渴望。
    濕濕的液體,滴在手間,那上麵傳來的溫度,帶著一種心悸的氣息……
    “清風……我……”
    “喜歡你啊……”
    “所以……不可以走,不可以離開……”
    心狠狠的顫動了一下,周圍消毒水的氣息突然濃鬱,緊接著像是門快關上的聲音——
    不行!內心突然湧起一種要看清那人的呼喚。
    強迫的睜開眼,透過門縫的最後一縷光,清風看到了……那一身狼狽的黑,和直擊人心的深邃雙眸——
    然後,意識再次漸漸模糊……
    ……
    門外。
    “嘭——!”重重的一拳,打在若飛臉上,璽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像是要把所有的理智和痛苦宣泄。
    “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她!”他怒吼,雙眸沒了平時的冷靜,整個人就似一頭發了瘋的獅子。
    而若飛隻是任他打,沒有任何反擊,可是任由一個人都可以看出他眼裏的充斥著的,是不比璽少的悲哀和自責。
    未晞倚在門外的牆上,沒有多說什麼,可那雙眼,也失神了般,他知道,現在能減少內心煎熬的,也隻有疼痛的刺激了……
    幾個小時前急急忙忙的一通電話,讓他的心頓時不安到了極點,璽接著的出現,把不安化為了兩份,兩個人一直守著電話到十一點,終於傳來的美妙鈴聲,帶來的卻是一個極壞極壞的消息——
    “清風墜洞了!”電話那頭那樣說。
    心中的不安終於膨脹爆發,現實把人割得遍體鱗傷。璽甚至叫了直升機,把清風從那個偏僻的山村帶來,剛看到她出現的那一眼,璽的理智就已經消失了,這樣渾身是傷的清風,就像要離開這個世界一樣,帶著輕飄飄的呼吸,似要飛走。
    “不可以離開!不可以再次從我身邊離開!”他這樣命令著昏迷的清風,聲音帶著種強烈到快要人窒息的情感,可是,她能聽得到嗎?
    閉上眼,未晞強迫自己不去想任何糟糕的事情,倔強隱忍如璽,在要失去清風也會脆弱落淚,更何況他呢,他現在……隻要她活著!
    轉到若飛,像是感受不到臉上火辣辣的痛楚,他隻是一個勁的看著急救室,內心的懊惱悔恨撲天蓋地而來。
    他確實是在那個洞口找到清風的,接下來的事情他已經不知道是什麼了,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救她!
    身穿著那條碎花裙的清風,躺在血泊裏,和那年自己眼前殘忍的一幕漸漸重合……不,他不要!又怎麼可以……
    他一直知道,自己母親的死,不是意外……
    親眼目睹的絕望,怎麼可以再次重複!那種快要把人都吞噬了的不安,怎麼可能是假的!!他不要……不要任何人再離去了……
    突然安靜下來的走廊,顯示著各人變換的情緒,彌漫的氣息覆滅般的壓抑。濃重的夜色映入這裏,沒有一絲光亮。
    是啊,他們的光……隻有一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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