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紅塵劫 第五章刀來圓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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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神劍山莊鬧出大事,此日清晨眾家丁議論紛紛,都說趙無邪色膽包天,擄了大小姐私奔。丁文俊也不覺奇怪,隻道趙無邪本是這種人,此下不過原形畢露而已。當下去找義父,卻尋之不著,暗想義父平日便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多半已然離莊,便攜了金惜月向謝小玉告辭,竟也見她不著,隻能不告而別。
兩人在洛陽附近打聽義父下落,亦無甚消息。金惜月好是著急,丁文俊道:“咱們且在附近找家客棧住下,慢慢打探不遲。”金惜月自小就跟著丁文俊,對他可謂言聽計從,現下又無甚主意,隻得依他之言,在洛陽附近的小鎮內找了家客棧歇下。
次日一早,丁文俊便出門打聽消息,入夜了才回來,甚是沮喪。但一跨過門檻,卻見金惜月驚呼一聲,撲到自己懷裏。丁文俊覺出她衣裳不整,驚道:“出了什麼事!”卻聽一人哈哈大笑道:“小娘子細皮嫩肉,還是處子之身,老子今夜果是豔福不淺!”卻見說話之人莫約二十五六歲,容貌俊秀,隻是一臉淫惡,觀之令人生厭。
丁文俊頗是驚疑地望向金惜月。金惜月急得流出淚來,吞吞吐吐地道:“別……別聽這淫賊胡……胡說八道……他要對我無禮,我……寧死也是不從的。文俊哥哥,你不信我嗎?”最後一句說得最是流利。
那人嘿然一笑道:“這小白臉有什麼好,隻會疑神疑鬼,你若跟了我,包你夜夜銷魂。”丁文俊聞言再不懷疑,閃身擋在金惜月身前,回頭道:“惜月,快去請義父出來!”金惜月先是一怔,隨即明白過來,轉身便走。
那人冷笑一聲,道:“小鬼便是小鬼,這點手段也想瞞住老子,老子跟了你們幾天,哪見什麼幫手。嘿嘿,老子今日不想殺人,小妞兒乖乖跟老子走吧。”
丁文俊向金惜月望了一眼,見她眼現溫柔,不由得心中一動:“你我今日縱使死在這兒,也不能讓這淫賊動你分毫!”
此人正伍浪,不過他縱使再貪淫好色,也不至於公然對金惜月使強,但他受了吳威與趙無邪言語刺激,六神無主,想起不少少年往事,悲從中來,狂性大發,一路上不知胡亂奸淫了多少良家女子,拆散了多少恩愛夫妻,此時見丁文俊與金惜月出雙入對,邪心又起。
他見二人神情親昵,妒火中燒,猛一伸手,便向金惜月肩頭抓去。金惜月推開丁文俊,抽出長劍,中宮直進,便與他鬥在一起。
金惜月乃是女子之身,氣力上天生弱於伍浪一籌,但她家傳武功精微,奇招迭出,卻也能與之相持片刻。伍浪見她武功不弱,更是歡喜,出招也不盡全力,是要將她內力消耗殆盡,任己宰割。
金惜月久戰不下,香汗淋漓,忽得嬌呼一聲,重穴遭點,軟倒在地。伍浪趁機搶上,一把摟住,在她臉上狠狠香了一口,不住淫笑。金惜月又氣又羞又急,頓時痰氣上湧,昏死過去。伍浪哈哈大笑,一腳掃出,將搶上救援的丁文俊踢得趴倒在地,冷笑道:“你這小白臉,隻有臉蛋,沒有功夫,再好的女人也是別人的!”哈哈一笑,幾個縱躍,已不見人影。
丁文俊一介書生,百無一用,哪受得了他這一腳,頓時趴倒在地,站不起來,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之人被這淫賊抓走,必定受盡淩辱,當下把心一橫,抓起金惜月被打落在地的長劍,掉轉劍柄,便往頸中抹去。
便在此時,忽聽一人喝道:“懦夫!”,卻覺手腕一痛,長劍當啷一聲落地。他一怔之下,恍醒過來,卻見眼前已多了一人,此時死意既去,反起爭勝之心,暗想:“我既死不成,便與你拚了!”頓時勢若瘋漢,撲上去扭打。
他不會武功,隻能蠻鬥。對方伸手按住自己頭頂,頓覺泰山壓頂,再難動彈。他開口要罵,卻又無從罵起,氣得直是喘息。
那人長歎道:“隻怪我當年不該廢了你的經脈。”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晶瑩之物,卻是塊玉佩,說道:“你還認得此物嗎?”
丁文俊今年年逾弱冠,二十年前周歲抓周之時,他與胞弟均對一柄彎刀感興趣,卻不巧被他搶到拔了出來,哪知父親不喜反愁,伸手在自己身上按了幾下,當時他便痛得昏死過去,醒來時發覺躺在母親懷裏。那時他哪裏知道父親已廢了他的經脈,從此終生不能習武,隻是不知為何母親淚光盈盈,給自己戴上了一枚玉佩,其上正刻著個“丁”字。十年後義父金無命正是看到那枚玉佩才給他取了“丁文俊”這個名字
此刻眼前之玉,無論模樣大小均與自己的玉佩一般無異,其上也刻著“丁”字。他知自己的玉佩已送了給金惜月,絕不會在此地出現。
正納悶間,卻聽那人道:“小樓一夜聽春雨……”丁文俊乃是一介書生,對唐詩宋詞自是背得滾瓜爛熟,忍不住接口道:“深巷明朝賣杏花。”猛得想起少時父親不時念起過這兩句詩,心頭一亮,叫道:“爹爹!”
那人張臂將他抱住,淒聲道:“克文啊,真的是你嗎?”丁文俊一抬頭,卻見眼前男子年過四十,嘴邊蓄了一小段胡子,目光炯炯,模樣與自己極是相似。忍不住又叫了聲“爹”,撲到他懷裏,放聲痛哭。
此時父子相見,真情流露。忽聽不遠出樹梢上有一女子微微冷笑,道:“好一個父子情深,我答應你的事辦成了,但你答應過我的事,又當如何?”話音甫落,卻見自黑夜中走出個模樣奇醜的女子,臉型扭曲不堪,甚是可怖。
丁文俊心下害怕,縮進父親懷裏,全身顫抖不已。那男子輕撫他背心,以作安慰,歎道:“我願已了,你我之間的恩怨也該有個了斷了。”說著推開兒子,站起身來。
那醜女冷笑道:“好一個刀魔丁鵬,豪氣不減當年。”輕笑幾聲,轉身而去。丁鵬看了兒子一眼,道:“克文稍待片刻,爹爹很快便回來。”說著幾個縱躍,向那醜女追去。
丁文俊呆在當地,他萬料不到自己親生父親竟是一直崇拜的刀魔丁鵬,更想不到他們父子剛剛相認,父親便舍己而去,雖說會回來,但要等到猴年馬月。但是想到父親武功高強,對方不過一介女流,當無大礙。他心中記掛金惜月,便朝伍浪離去的方向追趕。
剛追出城鎮,卻見前方一個少年正自徘徊不前,似有難事,仔細一看,卻是趙無邪。他對此人素無好感,但既已見著,卻不能不打招呼,當下上前問好。
趙無邪追丟了丁采兒,心下煩惡,眉頭深鎖,見他過來,便道:“丁兄見過采兒嗎?”丁文俊心想你拐了她去,如今卻將她弄丟了,那是活該之極,與我何幹?當下隻搖頭稱作不知。趙無邪更是著急。
丁文俊不願理他,左顧右盼,卻見道旁梅樹花枝上留有一寸絲綢之物,仔細一看,正是金惜月身上的衣料,心下大喜,暗想定是她借故留下的。便下拋了趙無邪獨自追出。
趙無邪見他神色慌張,甚感好奇,便與他一道而去。但見眼前岔開兩路,卻聽丁文俊道:“你左我右!”他一點頭,便向左方道路奔去。
哪知兩人跑反了方向。丁文俊上了追尋丁采兒的道路。猛覺腳下一緊,似被什麼物事套住,被吊掛起來。他心神大亂,四肢亂舞,卻終是解不開。
但事無不巧,丁文俊雖做了趙無邪的替罪羊,但也因此見到那醜女,有了再見父親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