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和蘇琅歡的相遇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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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寞之下,我發明了一種新遊戲。
    先在地上畫一個不大不小的圈,然後在八步之外用我的木球瞄準那個圈,讓它剛好滾進圈子中央。但有時候用力太猛,木球就會滾出去。我對這個遊戲樂此不疲,一直拉大自己和圈之間的距離,並不斷縮小圈的大小,直到最後它變成一個點,我站在五十步之外,木球也能準確地停在那一點上。
    我有些得意地給玉兒看自己的本事,玉兒溫和地笑著,卻看不出有多驚訝,說:“殿下真了不起,很晚了,該回去用膳了。”
    我回到大殿,卻沒有看書的興致,就在地上畫了個圈,接著玩自己的遊戲。
    有些宮女在大殿中進進出出,看見我蹲在那裏,不知嘴裏念著什麼,都繞道避開了。
    對這些早就習以為常,我還是沉醉在木球遊戲中,繼續天昏地暗地玩著。
    唯一一次失手,是在秋天的那個下午,玉兒被傳喚去不知做些什麼,小六子忙著擺放各種品類的菊花,都無暇照顧我,我樂得自由,在池邊草地上滾我的小木球。
    草地裏忽然蹦出一隻蚱蜢,木球從它身上碾過,卻改變了方向往水池滾去。
    撲通一聲,我的另一半沉入水中,打了個滾以後浮出水麵,慢悠悠地漂離岸邊,我伸出手夠了一下,頓感無力——手太短。
    照常理這個時候應該是發求救信號給玉兒和小六子等人,但是我從小就是個動手能力非常強的人,這種事情自然不願意假手他人。
    隨便找根樹枝就能撈回來。我還是很聰明的。
    但是當我以狗吃屎的姿勢摔到地上的時候,才明白這件事情不會那麼容易。
    而當我看見那雙白綢緞的靴子落在我麵前的時候,更有種不詳的預感。
    這種預感既來自我麻木的手肘,也來自那雙白靴的主人。
    從地上爬起來以後,我的腦袋還沒有從剛才的震蕩中完全清醒過來,隻看見眼前的人背光而立,麵容模糊。
    “你爬樹上來幹什麼?”
    “你蹲在樹上幹嘛?”
    我用力瞪著他,覺得兩個人同時問出來的問題交錯在一起,有損我的氣勢,於是又問道:“你幹嘛踹我?”
    他從鼻子裏哼出一聲,說道:“誰讓你打擾我睡覺。”
    這是我第二次聽到自己以外的人自稱【我】了。
    “那是因為你妨礙我摘樹枝!”
    “你摘樹枝做什麼?”
    “我摘樹枝當然是……幹你什麼事?”
    瞪了他半天,我最終不屑地一甩頭,拿起地上掉落的那根我拿命換來的樹枝,朝池子走去。
    也不管他就站在後麵看著,我趴在岸邊,翹著屁股,伸長了手用樹枝去撥水中起伏的木球。突然一道白光閃過,一塊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打中木球,這貨瞬間漂得老遠,到了我鞭長莫及的地方。
    我從地上跳起來,形象全無地指著他大吼:“是你幹的好事!”
    誰知這孩子一點都不怕的模樣,反而笑得更加得意,他走過來用手指戳我的胸膛,說:“有本事你就自己下去撿。”
    我一直知道自己是個很倔強的人,但是我從來沒發現自己是這麼容易被慫恿的。
    我居然真的跳進了池子裏麵。爾後才突然間醒悟到,本殿下根本不會遊泳。
    我感覺自己沉到了水底,因為我的腳踩到了柔軟的淤泥,但水底的藻螺太茂盛,纏住了手腳,本來漸漸上浮的身體停在了藻堆裏。
    水從四麵八方灌進身體裏,可心裏就隻有一個念頭,我要去見我的父親了嗎?
    仔細想想,我一點都不記得他的模樣,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或許就像玉兒的父親那樣,因為有罪在身,所以不允許被提起。
    玉兒還說我是貴人,可天底下有什麼貴人是這樣的死法。
    我真是世上最不幸最倒黴的貴人……
    我努力地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直到自己徹底暈過去。
    我醒過來的時候,看不到玉兒。
    床邊站了另一個宮女,臉圓圓的,嘴唇很薄,沒有玉兒那麼漂亮。
    我看她一眼,轉過頭喊玉兒。
    她說:“玉兒姐姐去給殿下煎藥了,殿下有什麼事吩咐奴婢就好。”
    我問:“你是誰?”
    宮女回答:“奴婢叫紋鴛。”
    我說:“那好,紋鴛,你去煎藥,讓玉兒來伺候我。”
    紋鴛很聽話地下去了,不一會兒玉兒來了,我一顆心總算安定下來,醒了沒多久,又暈了過去。
    第二次醒來,玉兒還是不在,床邊的人也不是紋鴛,而是一個穿紫衣服的人。
    他背著手站著,看到我睜開眼睛,就用手指戳我的臉。
    從他手指的力道和那背光的影子,我認出來這就是慫恿我跳池子的家夥。
    仔細一看,他臉蛋很嫩,年紀比我大不了多少。
    他低頭看我的臉色,笑著說:“氣色好多了,你有力氣動嗎?”
    我瞪著他不說話,心想我要是有力氣早就給你一記老拳了,還會讓你在這裏廢話。
    他沒有覺察出我眼神中熊熊燃燒的報複火焰,在床邊順勢坐下,還用手摸摸我的手腕,說:“脈象也正常了,看來沒有大礙。”
    我暗中積蓄精力,剛想往他臉上來一拳,玉兒就進來了。
    “殿下醒了,要不要吃些東西?您已經三天未曾進食了。”
    我靠在床上,招手示意玉兒上前,指著床邊的紫衣人說道:“讓他出去。”
    聲音雖因虛弱而輕飄飄,卻是清清楚楚的。
    “這……”玉兒有些為難地看了他一眼,竟然沒有動。
    他遇上我銳利的目光,和我對視片刻,突然笑起來:“看來你還記恨我,真想不到,哈哈哈,也罷,你好好休息吧,我過些時日再來看你。”
    “不要再來了。”我咬牙切齒道。
    “這可由不得你。”他詭秘一笑,甩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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