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一到了冬季，天氣便冷得可怕。
    一大早，帝林打開門，一股寒風便迎麵吹來，嗖嗖地往衣領裏鑽。
    帝林看了看天，不太情願地關上門，回房在高領的毛衣外又加了一條厚厚的圍巾，他很怕冷。
    到警局時正好八點，一出電梯門就遇到斯特林，帝林停住，認真思考自己要不要轉身逃走。
    斯特林手裏拿著裝滿咖啡的紙杯，一臉疲倦。他看到帝林，眼睛頓時一亮，大步邁過去，一把攬住帝林的肩：“總算讓我抓住你了！失蹤了一天一夜，電話打不通，家裏也沒人，你手裏的工作都是我幫你做的，昨晚一直忙到淩晨一點，你打算怎麼補償我？”
    帝林避無可避，轉過頭來，看到他眼下一片青紫，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笑：“我可沒有請你幫忙，是你自願的。”看到斯特林立馬拉長的臉，又迅速用有些可憐的語氣說：“我生病了，昨天在醫院躺了一天，你也沒來看我。”
    斯特林疑惑地看著他：“有嗎？我看你氣色很好的樣子嘛。”伸手攤開：“我要看醫生的證明。”
    帝林“啪”地打開他的手：“不信拉倒。”
    斯特林揉著被打疼的手掌：“喂，規矩點啊，我可是你上司。無故曠工這種事，我報上去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帝林一臉鄙夷：“行了，今晚請你喝酒。”
    “請我喝酒是必須的，不過得推到後天晚上。”
    帝林一楞：“為什麼？”
    斯特林微微壓低了聲音：“你那個線人給的消息，明晚十一點，長渠碼頭，馬維會有一大批貨過來。”
    帝林一驚，微微皺眉：“怎麼這麼突然？我一點風聲也沒有。”
    斯特林哼了聲：“你不是躺在醫院麼。”
    帝林咳了一聲，問：“這個消息可靠嗎？”
    斯特林瞪著他：“你那個線人給的，你說可靠不？”
    帝林搖了搖頭，蹙眉，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斯特林安慰地拍了拍他：“怎麼一副不高興的樣子，這可是一次絕好的機會。之前看著馬家大搖大擺地過來和夜蝠接頭卻束手無策，現在終於可以出一下鳥氣了，你應該打起精神來才對。”
    “你想多了。”帝林微微側開頭：“我隻是……有點擔心。”
    斯特林疑惑：”擔心什麼？”
    帝林懶得理他了，擺了擺手：”既然有事忙了，那你就快去準備吧。”說完就去自己辦公室了。
    斯特林看著帝林離開的背影，不解地撓了撓頭：“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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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川秀靠在門邊點燃一支煙，送到嘴邊時猶豫了一下，順手遞給了旁邊的阿三：“抽根煙，今天晚上打起精神來。”
    阿三有些受寵若驚：“謝謝阿秀哥……”
    紫川秀揉了揉累得快睜不開的眼睛：“廢話什麼，待會兒事情辦砸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阿三惶恐地接過煙：“這個自然，這個自然。”
    紫川秀打了個嗬欠，看了下表，才四點：“時間還早，我上去洗個臉，有情況再馬上通知我。”
    冷水打在臉上，紫川秀抹了把臉，取下毛巾擦了擦，外套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紫川秀不耐煩地摸出來接通：“什麼事。”
    “今晚的行動你有把握嗎。”
    熟悉的聲音似往昔般淡漠，紫川秀心跳倏地加快，握緊手指，不由地露出笑來：“當然。”
    對麵一陣沉默，紫川秀擦幹淨臉上的水，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精神一點，問：“有什麼問題嗎？這次的任務是林雲飛直接告訴我的，除非我暴露，否則他是不可能給我假消息的。”
    “可是我總有不好的預感，阿秀，我手上還有其他的線人，但是他們都沒有得到這個消息。”
    紫川秀忍不住笑了：“大哥，如果你手上隨便哪個線人也能拿到這種情報，那夜蝠也不用混了，我也早就失業了。”
    帝林的聲音一下沉了下去：“不要開玩笑，我很認真地再跟你說話！”
    紫川秀被嚇一跳：“怎麼了？”
    帝林長出了口氣：“我很懷疑這次行動的真實性，或者馬維……有什麼詭計。如果可以，不要接這個任務，讓林雲飛換個人代替你。”
    紫川秀皺眉：“這怎麼可能，這種事一向都是我負責，而且我們什麼都準備好了，我拿什麼理由要求換下去？”
    “好吧。”帝林停了一下，輕聲說：“你自己要小心。”
    “行了，我又不是第一天做這個了，經驗比你豐富多了。”紫川秀語氣輕鬆地說，“倒是大哥你，這次任務不參與嗎？”
    帝林：“我跟另一個案子了，這次由斯特林全權負責。”
    “既然是斯特林，那你就更不用擔心了。”紫川秀笑笑：“不會讓你給我收屍的。”
    電話另一端又一次陷入了沉默，紫川秀摸著鼻子，有些搞不清楚情況。
    “阿秀……”帝林的聲音壓得很低，略微嘶啞，從來淡漠的聲線出現一絲少有的波動。
    “大哥？”紫川秀放下毛巾：“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今天很奇怪。”
    “沒什麼。”帝林恢複淡然：“隻是在想，如果明天你沒有躺在大街上等我給你收屍的話，晚上就出去喝一杯吧。”
    紫川秀訕訕地摸著鼻子：“大哥……”眼睛撇到小指上的尾戒，突然變得口幹舌燥起來，脫口而出：“明晚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
    “禮物？什麼東西？”
    紫川秀話剛出嘴就已經開始後悔了，囁嚅了一陣，最後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帝林不甚在意地應了聲，又叮囑了一次安全問題後，掛了電話。
    紫川秀摸著自己左胸，感覺心跳飛快，怎麼也停不下來。怎麼辦怎麼辦，難道明天真的要把戒指送給大哥？……他光是想象一下自己將戒指遞到帝林麵前的畫麵，就感覺血往頭上衝，滿心的惶恐和不安，更不要說去猜測彼時彼刻帝林的表情和回話了。
    天哪，這該死的嘴。
    紫川秀焦躁地摸出一根煙來，還沒點燃，“嘖”了一聲，就又扔進了水槽裏。他煩悶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正苦惱明天該怎麼辦時，阿三已經在下麵喊他了：“阿秀哥，老大來消息，讓開工了！”
    不管了，大不了明天再隨便買個什麼送給他好了。紫川秀打定主意，心裏的石頭一下子放了下來，一邊答應著一邊下樓去，刻意地忽略掉內心深處的那一點點失落。
    樓下阿三和十幾個兄弟已經站起來各自準備，紫川秀檢拍了下腰間的槍，厚實的沉重感，他揮了揮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