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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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傳來關行長的聲音:“張哥,你在什麼地方?我已經到了市區,在哪裏接你?”
“你就在證券部門口等我吧。我馬上趕過來。”張長纓說完對周冰說:“冰冰,讓他們順便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不想這麼早就讓大家都知道我們的事。”周冰說:“我打車回去了,你就跟他們去吧,晚上還要趕幾個小時的路,你自己多加小心!”
“你回去後跟我打個電話。”
“好的,再見!”
當晚,張長纓跟著關行長的車來到L市,住進一家賓館,當然,費用肯定是由關行長負責。
第二天上午,由市裏領導郝市長帶隊,張長纓跟著關行長一行來到一家棉紡織廠,隨行的還有電視台、報社的記者。按照慣例,領導交談,拍新聞,喝酒吃飯,再去另一家企業。
下午,大家酒意未消,臉色紅紅的又來到一家企業。企業領導隻要能從銀行拿到錢,解決燃眉之急,當然感謝不盡。他們也心知肚明,這錢反正是不用還的,就是還也還不了。銀行是國家的,企業也是國家的,國家錢用在國家企業很正常。雖然,很多企業已開始改製,沒改製的,就管眼前,“今朝有酒今朝醉”,誰知明天政策怎麼變?
再說,用點公款招待領導,是最安全的支出,哪怕企業已經實質性破產,廠裏花點酒菜錢,賺得大夥過個年,有何樂而不為?晚宴上,多點些好酒好煙,放一部分在前台,結完帳走時,個人再帶上,借銀行的光,沾點小便宜,絕不會成為貪汙和腐敗的口實。
銀行領導隻要來了,錢肯定會在年前到帳,因此,大家心情都很好。一天的工作結束了,大家也很放鬆,就放開酒量喝,加上企業領導安排了幾位頗有酒量的“廠花”陪酒,好酒好菜,推杯換盞,觥籌交錯,氣氛熱鬧非凡。
郝市長也就四十多歲的模樣,個子不高,臉長的圓圓胖胖的,一副彌勒佛的笑像,咋一看,很有親和力。看樣子,他跟著家企業上上下下都很熟。
這時一位“廠花”端杯來到郝市長跟前:“市長,是不是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啊。”
“哪裏,哪裏。”
“可您去年隻到我們廠來過一次,到旁邊賺錢的廠去過好多次,嫌貧愛富是不是?”
她話一說完,旁邊一位企業領導即刻說:“對,這杯酒該罰!我們再窮一頓飯還是招待得起。我們廠花作陪。”
郝市長端起酒杯,和“廠花”酒杯一碰,一口喝清,然後說:“這杯酒該罰,首先我要謝謝你們,在困難的情況下,仍舊堅守崗位,你們沒脫困,是我的工作沒做好,以後隻要有可能,我會在政策允許的前提下,盡量給與你們照顧,但是你們也要緊跟黨的政策,把經濟效益搞上去。”
“謝謝領導關心!”“好啊!”“領導是我們的主心骨!”“跟她喝不跟我喝,不行。”幾位廠花端酒圍了上來。
一位“廠花”夾著菜喂郝市長:“少喝酒,多吃菜,挾不著,送過來。”
“好、好,你們別鬧,我喝!不過話要說回來,喝完你們這些酒後,我最多再喝三杯,明天還有工作。”
“那怎麼行?”“廠花”們撒嬌的說。
“好了,好了,就按市長的意見辦,領導的工作不能耽誤。”這時,企業領導來解圍了。
郝市長幹杯後瞄向關行長,對眾女說:“你們不把這位財神爺陪好,以後我也是有心無力啊!”
眾“廠花”一下又湧到關行長身邊,吵吵嚷嚷的勸酒。
關行長可以喝一點,但要應付眾“廠花”,肯定會當場倒下,可不喝這麵子又拿不下,他靈機一動,將張長纓推到台前:“這位是我的兄弟張哥,跟他喝就是跟我喝。你們是初次喝酒,就把你們的第一次給他吧。”
一位“廠花”帶著醺酣之色問到:“張哥是外地的?”
看著眾靚女可愛的酒態,張長纓戲謔的答道:“對,家住‘雙溝’河畔,‘茅台’山莊。”
“哇!那地方很美吧!”一位“廠花”聽得地名很熟,但腦袋還沒轉過彎。
“對!前一片‘竹葉青’”。
這時,另外兩位“廠花”知道張長纓是故意戲弄她們,笑得杯中酒都灑了出來,她們也想故意刁難張長纓:“那你老爸呢?”
“我老爸是‘老窖’,”
“還有其他人呢?”
“我兄弟是‘二鍋頭’,”
“你老婆呢?”
“‘西鳳’”
“情人呢?”
“沒有!硬想跟我準備呢,就是‘百裏香’。”
“這酒沒聽過。”
“地方小酒。”
這時,他們把喝酒的氣氛推向了高潮,張長纓的表現也引起了郝市長的注意,他小聲向關行長問道:“這小夥子叫什麼,好像很靈活,他在你們行做什麼?”
關行長含含糊糊的說:“他叫張長纓,幫我們做些谘詢,主要是證券方麵的。”這時,他見張長纓和“廠花”們喝了一圈,忙過來解圍:“漂亮的小妹們,我們明天還有事,就請放過這位小帥哥吧。”
“不行,好事成雙,再來一圈。”
張長纓也感到差不多了,忙說::“為了你們高潮迭起,市長專門留了三杯,要知道,群雁高飛頭雁領,沒有市長的好領導,我們怎麼敢亂說亂動呢。”他一語雙關的話使大家笑得更厲害。
晚宴終於在皆大歡喜的氣氛中結束了。
一連幾天,大家都是在企業熱情接待下,喝的暈頭轉向。
終於到了最後去的一家企業了,這是L市的一個藥廠。
一想明天就要回去了,張長纓鬆了口氣:“終於體會到了關行長要我做喝酒準備的意思。”
在這家藥廠與張長纓他們陪酒的,是位姓張的副廠長。一上桌,菜還沒動一口,居然就連幹三杯。
張長纓一見這位副廠長性格非常直率,馬上又回敬了他三杯。他本以為這位體格魁梧的副廠長酒量很好,沒想到這三杯酒下肚,張副廠長就有點酒意了。他猛一拍張長纓的肩:“你小子不錯,夠意思,我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人啦!”
張副廠長同桌的同事一見,生怕他說話得罪了張長纓,他們並不知張長纓的身份,認為今天來的都是領導和媒體的記者,忙打圓場:“來,吃點菜再說。”
“不!我就是要喝酒!”張副廠長倔脾氣一上來,誰也勸不住。他把酒杯往張長纓麵前重重一放:“我知道。你們這些搞新聞的走南闖北,看得多,識得廣,今天,到了我們這裏,瞧得起我這個大老粗,就喝,瞧不起,你把杯子反過來往桌上一扣,我決不再勸一口酒,怎麼樣?”
張長纓也不答言,將酒杯往他麵前一放:“你喝多少,我喝多少!”
“夠朋友!”張副廠長拇指一伸,將酒為張長纓倒上。
其他的人一看張長纓這麼爽直,也紛紛放下戒心,這酒桌上的氣氛也漸漸融洽起來。
一個頭發花白的人對張長纓說:“這位同誌,我怎麼稱呼你?”
“您年紀比我大,叫我聲張老弟是我的榮幸!”
“好!我比你大,就叫張老弟了!來,我們哥兒倆先幹一個!”說罷,張副廠長一仰脖,將一杯酒喝幹。
這時,那位頭發花白的人說:“張老弟,你別看張廠長自稱大老粗,其實他是我們搞業務的主心骨,要說學曆,比不上那些什麼研究生、博士的,但在廠裏,很多業務方麵遇上他們解決不了的問題,還得靠張副廠長出麵。”
“老弟別瞎抬我了。”說罷,張副廠長向張長纓介紹說:“這位是我們廠裏的總會計師,也姓張。”
“幸會,幸會,沒想到,今天遇上這麼多高人,來,我敬你們,先幹為敬!”張長纓喝完後,將杯底向大家一亮。
“幹!”張副廠長酒一幹,對這張長纓說:“今天是碰上老弟才這樣喝,其實這酒喝的心裏不痛快呀!”
“為什麼?”
“為了什麼改製,我們廠明明賺錢,卻硬要我們搞成虧損,不信你問問這位大會計師。”
“是這樣嗎?”
張會計師默默點點頭。
“就是我們這些人不服,現在,全晾在一邊,由他們組織什麼破班子,天天好酒好肉的評估。老張和我是一起進廠的,奮鬥了幾十年,心血也化了幾十年,可幾個人一搞他媽的什麼評估,一個廠就成了廢銅爛鉄,可我知道,就憑我們廠生產的麻醉藥就是……”
“老張,酒又喝多了吧!”這時,旁邊酒桌上上傳來威嚴的嗬斥聲。
張副廠長抬頭一看那人,就像霜打的茄子——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