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水晶球裏的流年若水
    ……
    南方某個小城中的某個酒館裏，一名紅發青年“當”的一聲把杯子摔在吧台上，眯著眼睛朝四周陰森森的看過去。
    周圍的冒險者們盡管都已經有些醉意，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還是讓眾人心中一冷，不敢再露出肆無忌憚的好奇，連忙低下頭去以免招惹到這個光是氣息就暴虐得好像最凶猛的魔獸一樣的人。
    隻有旁邊桌子上，兩名正在交談的青年似乎對此毫無所覺。
    “呐，呐。前段時間那個帝都魔鬼殘月，真的是他嗎？”抱著劍的黑發青年有些口齒不清的說著，一邊還伸出手比劃，“他看起來沒有那麼可怕啊，不過是七八階的能量反應，真的能夠在一夜之間殺掉那麼多人？”
    “你別喝了，林顯，你醉了。”一旁牧師打扮的青年搶下他的酒杯，皺著眉說道。
    可是那個臉色泛紅的青年仍舊朝著酒杯伸出手去，帶著些許不甘心的說道，“八百萬金幣啊……隻不過是一夜的功夫，就是八百萬金幣啊……”
    青年牧師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敲敲桌子，喚來侍者準備結賬，可是一道陰影卻不知不覺之間籠罩住了他們二人。
    “帶我去找殘月，如何？”紅發青年不知何時坐在了他們的旁邊桌子上，斜著眸看著兩人。
    青年牧師的瞳孔倏然睜大，這個人，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見他們沒有回答，紅發青年露出一絲不煩惱的表情，眯起了那雙邪異的血紅色雙眸，嘶聲說道，“你們最好不要讓我說第二次。我給你們三秒鍾的時間做出選擇，是帶我去找殘月，還是——死？”
    青年牧師瞳孔不斷收縮，在這個人的氣勢麵前，他竟然連抬手的動作都做不了，法杖就放在桌子上，可是這平時不過是一抬手的距離，此刻卻恍若隔了天涯，不能逾越。
    “我……答應……”
    ……
    清晨——呃，準確的來說是蕭辰定義當中的清晨，上午十一點半。蕭辰推開教堂大廳的門，詫異的看到了坐在排排座位中央的莫文。
    “是你啊，蕭辰。”莫文放下雙手，回過頭看著蕭辰一步步走過來。
    “萊特兄弟的傷勢怎樣了？”蕭辰問道。
    給萊特兄弟療傷的人正是莫文，雖然經過了莫文這位紅衣大主教一天一夜的努力，可是據文森特說，萊特兄弟的情況還是很不樂觀呢。
    莫文看著蕭辰在自己身旁坐下來，回答道，“不太好，身體上的傷勢我已經治好了，可是靈魂上的傷勢，就隻能看他們自己了。”
    是嗎……
    靈魂上的傷勢，確實很麻煩呢。蕭辰低垂下了眼眸。如果自己不是靈魂未愈的話，這種傷對他而言也不過是揮手之間的事情，可是現在，卻不行。
    如果他給萊特兄弟治療的話，黑一定會從冥界蹦回來，指著他的鼻子罵他“白癡”的吧。
    蕭辰側頭看向莫文，“你剛才在祈禱？”
    莫文沒有回答，隻是抬起頭，看向大廳前方那尊巨大的阿波羅神像。凝視著它，久久的，細細的，像是要把阿波羅的每一個表情的細節都銘記在心一樣。
    一陣沉默。
    蕭辰無由來的覺得一陣氣悶，便站起身，不打算陪莫文在這裏坐下去了，可是剛邁出兩步，便聽到莫文說道。
    “你最好快點做出決定，蕭辰。”
    “什麼決定？”蕭辰詫異的回過頭，然後更加詫異的，看到了莫文鮮少的沒有笑容的臉。
    事實上莫文的五官長得並不柔和，兩道眉毛在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就像兩道犀利的劍，那雙眼睛在失去了笑意的遮蔽之後，也變得格外嚴厲起來。被這樣的眼睛看著，總會讓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情的感覺。
    “你是在裝傻，還是真的不知道？”莫文皺著眉，一瞬間，蕭辰甚至以為莫文對自己動了殺意。
    可是蕭辰隻覺得莫名其妙，什麼決定，什麼裝傻，他根本不知道莫文在說些什麼。
    看到那雙墨綠色的眼眸裏隻有清澈見底的坦誠，莫文別開眼，重新將目光放在正前方那尊神像上，阿波羅神手執長劍雙目怒瞪的表情上。
    “原來如此，他竟然什麼都沒跟你說。”莫文微微撇了撇唇，嗤笑了半聲。
    “什麼？”蕭辰越來越摸不著頭腦了，他朝莫文走近兩步，歪著腦袋看著莫文，“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你今天不會是中邪了吧，盡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沒什麼。有些話還是讓他自己跟你說比較好。”莫文看了蕭辰一眼，淡淡的說道，“但是聽清楚了，蕭辰。在作出決定之前，你最好考慮清楚。如果你讓我不爽了，我會考慮送你去見冥王哈迪斯。到時候就算是他護著你，也沒有用。”
    “……”我要考慮清楚？我讓你不爽？他護著我？什麼跟什麼啊！？蕭辰使勁兒揉著頭發，苦著臉，嘀咕道，“看來跟精神方麵有缺陷的人交談真的不是我的特長……”
    莫文眼睛一眯，“你說什麼了嗎？”
    蕭辰身形一僵，一邊擺手一邊不動聲色的後退，“不，不，我什麼都沒說。”
    莫文瞥了一眼蕭辰臉上僵硬的笑容，冷哼了一聲轉過頭去，說道，“教皇陛下讓我轉告你，契約上的約定，隻要你有空，隨時可以去找他。”
    蕭辰一愣，隨後露出欣喜的表情，轉身便往外麵跑去，“我知道了，謝謝你，莫文……”
    莫文看著蕭辰的背影消失，便回過頭重新握起雙手放在胸前，閉上了眼。
    幾分鍾後，他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蕭辰，好像是個路癡吧？
    ……
    “啊啊……”蕭辰站在一個十字交叉口，煩躁的揉著自己的發，仰天怒吼，“索非你個死老頭子，沒事把教堂建的跟迷宮一樣做什麼啊！！”
    “那個……”安迪一臉怯怯的從牆角挪過來，弱弱的說道。
    咦？有人！
    蕭辰立馬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撲了過去，眼角飆出兩道眼淚出來，“安迪——能看見活人真是太好了……”
    ……
    “可以說了嗎，你這個不守信用的死老頭子。”蕭辰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很是不滿的說道。
    “不要隨意動怒，我的孩子。”教皇笑眯-眯的坐在蕭辰的對麵，語氣輕柔的說道。
    可惜我們的教皇大人又忘記了一件事情，他麵前的這個人對“孩子”二字嚴重過敏。
    蕭辰“砰”的一聲把手拍在桌子上，瞪著雙眼吼道，“誰是你的孩子？！恩？別以為長著一張大叔臉就了不起！我告訴你，我的年紀起碼是你的兩倍！”
    有人撲哧一聲笑出了聲，教皇臉上沉沉的回望過去，齊爾齊斯立馬止住了笑，恢複到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悄無聲息的融入了窗簾的陰影當中。
    教皇這才回過頭來，看向蕭辰，“好吧，既然你這麼迫切，那麼我就直說了。”
    蕭辰低聲嘀咕了一句“死老頭子”，然後才抬起頭來，靜息凝神準備傾聽教皇接下來的話。
    “關於你的叔叔蕭流，聖曆19647年忽然出現在星辰殿，之後曾與星辰殿合作過一段時間，一年後與星辰殿反目，具體原因與情況尚不明確。與星辰殿合作終止之後，蕭流被星辰殿列為通緝目標，四處逃避，足跡踏遍東西方十多個國家。”
    “當然，因為星辰殿發出的協查通告，大陸上主要勢力都參與了對蕭流的追蹤捕殺，包括教廷，但是，不得不說你叔叔的實力非常強，在這樣的陣圍下竟然沒有被殺死。”
    教皇看了蕭辰一眼，見他神色嚴肅卻並未露出什麼怨恨的表情來，微微一笑，繼續說了下去。
    “接下來，19648年秋天，蕭流在被星辰殿、黑暗聖殿、冒險者工會、魔法公會、殺手工會圍剿之後失蹤。因為那一次戰役教廷並沒有參與，所以具體情況教廷也不是很清楚。”
    蕭辰抬起頭，眯著眼睛看著教皇的臉。
    教皇微微一笑，“不要著急，我還沒有說完。雖然教廷不清楚具體的狀況，甚至參與圍剿的人都不是很清楚當時蕭流究竟有沒有死，如果沒有死又是如何脫險的，但是，有一個人清楚，他就是——”
    “蘇格拉瑪斯，人稱，占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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