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幽魂走了，教皇來了
    夜晚，風涼如水，沒有關上的窗戶呼嘯著吹入寒風，窗簾輕微的擺動著，淡淡的月光淡淡的灑下，一片安靜祥和。
    這已經是第二次在文森特懷裏醒來了。
    蕭辰撐著身子坐起來，發了一會兒呆，回過頭去看向熟睡的文森特。
    月光下，文森特金色的頭發顯得特別瑩亮，幾乎像是會發光的一樣，耀眼卻並不刺目。
    就好像他這個人一樣。
    耀眼，卻意外的並不張揚，淡淡的眼神淡淡的表情，似乎誰都不放在眼裏，可是對誰，卻都是毫不失禮。
    他似乎天生與周圍的人不一樣，他有意無意的維持著這一樣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以一種高傲的姿態俯視著周圍的所有人。
    不知道他自己有沒有注意到，即便是對著他自己的養父，索非教皇，又或者摯友莫文，他那種高傲的姿態雖然不太明顯，但依然存在。
    他身上那種就好像呼吸一樣自然的高傲深深影響著周圍的每一個人，也將他，深深的隔絕在一個沒有人能夠接觸得到的世界裏。
    文森特，這樣的你，孤獨嗎？……
    蕭辰這樣想著，但隨即又笑了起來，像文森特這樣的人，會有孤獨這種感覺嗎？
    不可能的吧？
    他可想象不出文森特露出那一類表情的樣子……
    呃，說起來……
    蕭辰忽然扭頭左右看了看，有些煩惱的揉著自己的發。
    自己在睡過去之前，是不是說了一些不該說的東西？
    蕭辰皺著眉，使勁揉著發，使勁回想……
    他記得有幽魂，然後……
    等等，幽魂？
    蕭辰這才遲鈍的反應過來。
    從自己醒了到現在，可是連一隻幽魂都沒有看到！
    那些幽魂呢？
    蕭辰翻身下床，撩起床單——床底下沒有。
    把腦袋探進沒有生火的壁爐裏——壁爐裏沒有。
    打開櫃子——櫃子裏沒有。
    ……
    蕭辰甚至爬到窗台上張望，視野當中一隻幽魂的影子都沒見著。
    這是怎麼回事啊？
    蕭辰納悶的坐在床邊上，忽然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膀，把他嚇了一大跳。
    回頭一看，卻是文森特。
    蕭辰長舒一口氣，責怪道，“你不要忽然蹦出來好不好？很嚇人的……”
    “……怎麼了？”蕭辰注意到文森特的眼睛直直的盯著自己，不由得低下頭看了一下。沒什麼不對勁的啊……
    他自己看來當然沒什麼不對勁，因為他每天早上起床的時候都是這副衣衫淩亂的模樣，可是在文森特看來卻不一樣了……散落的長發，微敞的領口，還有那略帶迷蒙的眼神……
    文森特強迫自己別開眼，坐起身來，有些僵硬的說道，“沒什麼。”
    “啊，對了。”蕭辰煩惱的揉著頭發，側過頭望著文森特問道，“你知不知道那些幽魂去哪裏了？按道理說它們不會這麼快消失的啊，起碼都會跟著我鬧上幾個月——你有看見它們嗎？”
    文森特沉默了片刻，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你不會再見到它們了。”
    因為它們已經全部變成靈魂碎片了。
    臨走出門的時候，文森特微微頓了一下腳步，沒有回頭的說道，“你……穿好衣服再出來。”
    “啊？”蕭辰眨眨眼，低頭看了看自己，不明所以。
    ……
    “真不知道這急急忙忙的要搞什麼。”蕭辰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衣服，一邊嘀咕著。
    幾分鍾前，文森特走出去之後不久又回來了，敲門讓蕭辰快一些，這才造成了蕭辰此刻衣服滿地扔，頭發亂如鳥窩的狀況。
    係好腰帶，蕭辰拿出發帶將頭發隨意束起，剛放下手，窗外便亮起了一陣奇怪的光芒。
    淡淡的，如同星光，卻比星光更加有力，如月光，卻比月光更加堅強，如劍芒，卻又比劍芒更加平和……
    蕭辰跑到窗邊向外張望，一道直通天地的光柱忽然闖入視線當中，強橫的把星光和月光都掩蓋過去，隱隱約約的，還能聽見那光柱之中傳來一陣孩童唱著柔和的聖歌的聲音。無數白色羽毛如天使降臨一般飄旋而下，帶起一道道華美的弧度。
    蕭辰驚訝的看著那光柱，伸出手，接住了那漫天飛舞的白色羽毛，羽毛觸到手掌的那一刹那亮起一陣金色的光芒，然後消失在蕭辰的手掌之中。
    與此同時，一小股聖光的力量柔和的流入身體當中，滋潤著蕭辰疲憊的身體。
    是教皇！
    蕭辰一瞬間便確定了這個事實，除了閉關的教皇，恐怕沒有誰能弄出這麼大的仗勢了。
    “蕭辰，快點下來。”文森特在下邊仰著頭喊道。
    “哦，好。”蕭辰應了一聲，直接從二樓的窗台上跳了下去，站起身看了文森特一眼，“走吧，那老頭子出關了。”
    等兩人來到靜修室前麵的時候，莫文和黛安等人已經等在那裏了。
    在這麼近的距離下，那道光柱顯得尤為壯觀，白光縈繞直通天際，不過看起來倒是人讓人想起了一個多月之前那一晚的星光燦爛。
    隻不過當時的感覺是浩大飄渺、威嚴溫和，而此時卻多了幾分聖潔的味道——還有一分十分明顯的聖光的氣息。
    ——教皇索非修煉的規則，是聖光。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一雙雙眼睛密切注視著靜修室的動靜，黛安甚至興奮的連小臉都紅了。
    不久，門打開了。
    門開的那一瞬間，那道通達天地的光柱也消失不見，一切歸於平靜，可終究不再平靜。
    教皇帶著滿臉微笑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似乎還是進入靜修室時候的表情——溫和、慈祥、謙遜。絲毫沒有得到提升之後的驕傲。就連身上的氣息，也收斂的幹幹淨淨，一絲不漏。看起來，倒比之前更像一個街頭閑度日的老頭子。
    不，現在不是老頭子了。
    教皇臉上的道道皺紋都基本上消失了，那些被歲月劃出的深深溝壑，一道一道的被晉升所帶來的能量所撫平，膚色紅潤了許多，腳步也不再蹣跚，看起來，倒像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
    “晚上好，我的孩子們。”
    黛安飛撲了上去，抱著教皇的脖子撒嬌道，“教皇爺爺，您變年輕了！黛安都快認不出您來了。”
    “嗬嗬。”教皇愛憐的撫著黛安的小腦袋，“才一個月不見爺爺，就認不出來了？”
    阿斯達爾按捺不住激動踏前一步，聲音顫抖的問道，“老師，您——是不是達到傳奇境界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盯著教皇，希望聽到他肯定的回答。
    不負眾望，教皇點了點頭，看到眾人的神情瞬間變得激動起來，他卻依然淡淡的說道，“不要驕傲，我的孩子們。藍月大陸上，傳奇境界隻不過是在起點之後踏出了一步而已。”
    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傳奇境界，竟然隻是起點之後的一小步？眾人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莫文摩挲著下巴，看了一眼臉上興致缺缺的蕭辰，眼中露出一抹沉思的神色。
    “這一次晉升，還要多謝蕭辰。”教皇極其鄭重的朝蕭辰鞠了一躬。
    蕭辰這一回倒沒有躲開，直挺挺的站在那裏受了一禮，然後擺著手打著哈欠一副很不耐的模樣說著，“老頭子，你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我可是困得很了。”
    教皇的眼睛微微一眯，隨即卻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那麼明天下午，還請蕭辰先生在花園共用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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