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當年的酒友與如今的消息
    蕭辰抱著膝蓋坐在台階上，正在想象著文森特口中的孤狼長的怎麼樣，思考著他和流叔有什麼關係的時候，一陣微風拂過麵前的土地，蕭辰心裏一動，抬起頭來。
    站在麵前的是一個男人，一個穿著黑色鬥篷，滿身酒氣，胡子拉渣的中年男子。看起來雖然和平常出入酒吧整日泡在酒壇子裏的那些人沒有什麼分別，可是蕭辰心裏卻猛然一凜。
    因為他注意到，這個男人正掀開鬥篷的右手與常人有些不同，大拇指、食指以及手掌平常著力的位置都有一層薄繭。這是一雙習武之人的手。
    而且他的慣用武器，應該是——蕭辰注意到他掛在腰間的酒壺的位置與平常人的有些不同，平常人為了不阻礙雙手的動作，一般是掛在後腰的位置，可是他，卻將酒壺掛在了腰側，一個最方便取用的位置——所以這個人的武器，應該是匕首吧。
    再聯係文森特所說的他與殺手工會的關係，蕭辰很容易的便猜出來了，這個人，並不是什麼無足輕重的酒鬼或者是在殺手工會裏充當文職的和平主義者，這個人，是一個沾過血的殺手！
    不，不僅僅是一個殺手。還應該是，一個在殺意方麵造詣頗高的殺神！
    蕭辰看著麵前這個男子將兜帽拉下來，露出一張平凡無奇的臉龐，眼神倦怠而朦朧，腰間的酒壺晃蕩著發出液體激蕩的聲響，他一隻手夾著兜帽，另一隻手卻放在嘴巴上，仰著頭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即使是一個普通人，在殺過人之後也會有一種無形的氣質，這種氣質會讓周圍的人有意無意的與他拉開距離，在麵對他的時候心驚膽戰，恐慌害怕。這種氣質叫做殺氣，也叫做煞氣，無形無質，卻能影響他人的心神。
    無論多大膽的人站在劊子手麵前都會覺得害怕，豬圈裏的豬在屠夫靠近的時候會拚命嘶吼逃竄，這是一個道理。
    殺氣既是殺人者的武器，也同樣是對周圍的人的一種警示。離開他，離他遠一點，他很危險——這就是殺氣所要告訴周圍人的事情。
    可是這個男人……
    蕭辰不相信他沒有殺過人，也不相信死在這個男人手下的亡魂能用兩隻手數清，可是這個男人身上，卻連一絲殺氣都沒有，氣息幹淨平淡得像是從農舍中扛著鋤頭去務農的鄉下大叔。
    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這是一個——很可怕的男人。
    想著這些，蕭辰的眼睛裏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絲警惕的神色。但他卻沒有起身，依然坐在那裏，抱著膝，抬頭看著這個看起來有些邋遢的中年男子。
    “孤狼？”
    男子的唇角咧起一個不太好看的笑容，用帶著點兒嘶啞的聲音說道，“你就是蕭辰？長得不怎麼樣嘛，我有點失望呢……”
    哈？蕭辰一臉不知所以然。心想老子長得怎麼樣關你什麼事？
    “但是如果是蕭流的兒子的話，那也算不錯……”中年男子忽然笑著說道，一高興，習慣性的就把手伸向了腰間，取過酒壺灌了一口。
    蕭辰有些納悶這人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卻又顧忌著他的身份，隻能按捺著心底的急切跟他打著太極。
    “我不是流叔的兒子。”雖然他真的很想叫他做父親。
    “都一樣，都一樣……”孤狼並沒有追問蕭辰與蕭流這兩個姓氏一致的人之間的關係，這讓蕭辰有些意外，隻是他唇角帶著的那抹笑容卻讓蕭辰怎麼看怎麼覺得猥瑣。
    “流叔隻是我叔叔……”蕭辰補充道。
    “不是說了都一樣嗎？”孤狼毫不在意的擺擺手，撩起衣袍的下擺就那麼大大咧咧的坐在了蕭辰旁邊十米左右的位置上，眼神掃過蕭辰握在手裏的虎拔，眼裏劃過一絲懷念的神色。
    他抽起酒壺往嘴裏倒，溢出的酒水從胡須上滴下，打濕了衣襟他也是毫不在意，“他的本事，你學到了幾成？”
    “哈？”蕭辰覺得這個男人的腦袋肯定有問題，見過轉移話題的，可是沒見過轉移話題轉移得這麼莫名其妙的。
    孤狼看了蕭辰一眼，臉上的笑容不知何時收斂了起來，那雙似乎永遠醉醺醺的眼睛裏猛然閃過一絲寒芒。
    蕭辰心中一驚，聽得一聲破空聲尖嘯著朝自己刺來，大腦還沒有反應過啦，手便已經自己動了起來，反握著虎拔自然而然的往上一撩，正好擋在了自己的胸前。
    “當——”
    蕭辰這時候才看清楚，向著自己飛過來的是一塊普通之極的鐵片，被虎拔這麼一擋，便砰然碎裂成幾片掉落在地上。
    “還算……呃……過得去……”孤狼又恢複了那副醉醺醺的模樣，搖頭晃腦的把酒壺口往自己嘴裏塞，口齒不清的說道。
    “你想知道什麼，小子？”
    “一切，與流叔有關的一切。”蕭辰看著孤狼的眼睛鄭重其事的說道。
    “這樣嗎？……”孤狼眯了眯眼，神情卻變得更加迷蒙起來，蕭辰甚至懷疑他會不會說著說著就睡過去。
    “算起來，我認識蕭流有二十多年了……”
    孤狼的第一句話就讓蕭辰驚異不已。流叔四年前才回到藍月大陸，這麼說來，孤狼竟是在這之前就已經認識流叔的？
    他印象裏沒聽過流叔提到過一個叫做“孤狼”的人啊。不過同樣身為刺客的倒是有一個，就是不知道那個叫做“劍”的人是不是孤狼。
    應該不是吧？如果是的話，他這副猥瑣頹廢的模樣也太侮辱“劍”這個氣勢恢宏的名字了。
    蕭辰看著孤狼胡子拉渣的臉，一邊想著這些有的沒的。說起來那時候在地球，流叔帶著自己的時候，是把“劍”的經曆當做故事講給他聽的呢……
    而孤狼這時候卻忽然笑著搖了搖頭，“罷了罷了，那些舊事不提也罷……你想問的無非是蕭流去了哪裏對吧？”
    “四年前蕭流找到我——他那時正被各大勢力通緝，他把那塊玉給我並且對我說了一句話——”
    ……
    “以後你如果遇到一個眉毛上有塊‘千’字傷疤的少年——別瞪我，你這個老酒鬼手裏有多少消息來源我還不清楚嗎？遇到他的時候，把這塊玉給他，告訴他，不要來找我。就算要來，也不要一個人來。讓他回來之後好好在這個世界上走走，如果讓我看見他一個人來找我，看我不打得他屁股開花！”
    ……
    “那麼，你的選擇是什麼？”孤狼灌了一口酒，胡亂的在濕漉漉的胡須抹了一把，仰頭看向天空。
    碧藍碧藍的——天空的顏色，從來沒有變過啊。
    蕭辰忽然站起身，看著那天空無聲的微笑。
    “謝謝你的消息。”
    流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什麼時候，你才能明白我的意思呢？……
    孤狼扭頭看向蕭辰，見他一臉若有所思，仰起頭悶悶的將酒壺裏的液體全部灌了下去。那個時候，蕭流還跟他搶酒喝，一個銅幣一大杯的劣質麥酒，竟然讓兩個人爭得不可開交。
    孤狼想起那時候的情景，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心想自己那時候也是醉迷糊了，居然跟那廝搶酒，兩個接近聖階的男人，居然為了那麼一口澀口的麥酒大打出手，真是丟人現眼……
    他咂咂嘴，忽然的皺起了眉。他記得今天的是五個金幣一壺的白燒吧？可是這味道……怎麼還不如那時候的麥酒呢？
    孤狼站起身，興致全無的離開了。
    ……
    “文森特，謝謝你。”走在返回教廷的路上，蕭辰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文森特看向蕭辰，表情有些不解。
    “真的謝謝你。”能站在我身邊。蕭辰抬頭看著文森特，眼睛裏的墨綠顏色無比清澈。
    文森特看著那種似乎能夠一眼看到內心深處的澄澈顏色，心裏一動，伸手揉亂了蕭辰的發，“不用跟我說謝謝。”
    “……”蕭辰愣了一下，然後忽然怒道，“文森特，我不是小孩子！”
    “哦？”回應不鹹不淡。
    “所以不要把手放在我頭上！”
    “哦。我會盡量克製的。”
    “克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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