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佩玉與斷匕之間
    “蕭辰……”文森特快步追上那個消失在街角的身影，眉頭微微皺起。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蕭辰這樣的表情吧……
    這樣的憤怒和殺意……
    那把匕首……應該是什麼重要的人的吧？
    會是誰的呢……
    文森特的眼瞳忽然收縮了一下，地上那星星點點的紅，是……
    他眯起眼看向走在前邊的蕭辰，果然在他的右手下方發現了不斷滴落的血珠。他的右手，正是握著那把斷匕的那一隻手。
    文森特衝上前去，一把抓起蕭辰的手，發現幾道血線蜿蜒著從掌心伸出，看到那用來包裹匕首握柄的白色布條都被染紅了一半，他的眼眸裏不禁又多了一點怒色。
    “蕭辰，你——”
    “告訴我。”蕭辰低著頭，細碎的白發遮住了他的眼睛，文森特隻能看得到他有些顫抖的嘴唇。
    “告訴我！”他重複著，猛然握緊了手裏的匕首，鋒利的刃陷入手心，而他卻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仿佛手裏握著的不是一把可以殺人的凶器，而是至親之人最後的遺書。緊緊的攥著，不願鬆開。
    文森特皺著眉，將手覆在蕭辰的手上，試圖將他的手指扳開。
    “蕭辰，你冷靜一點。”
    “你要我怎麼冷靜？！流叔的虎拔居然會在別人手裏，你要我怎麼冷靜？！”蕭辰有些情緒失控的嘶吼著，手上不自覺的用力，鮮血流的更加歡快了。“虎拔斷了，而且在別人手裏！那流叔該會是——”
    “冷靜，蕭辰！流叔不會有事，你——”蕭辰，你……居然哭了？
    文森特有些愣怔的看著那滴眼淚劃過蕭辰的臉，然後從下巴處跌落下去，狠狠的摔在地麵上。
    “蕭辰……”文森特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安慰人本來就不是他的強項。
    蕭辰忽然伸手揪住文森特的衣襟，用力將他壓在牆上。剛才的眼淚似乎隻是一個錯覺，此刻他的眼眸裏既沒有淚光也沒有哀傷，有的，隻是冰冷的殺意。
    “告訴我，文森特。”
    “你想知道什麼？”抵在粗糙牆麵上，後背傳來一陣痛楚，文森特咽下那聲悶哼，直視著蕭辰的眼睛問道。
    “那個男人是誰？還有——”蕭辰從懷裏掏出一個虎形佩玉伸到文森特的眼前，“這個佩玉，教廷是從哪裏得來的？”
    “是不是和這把虎拔一樣，是從星辰殿來的？！”
    教廷，或者說你，文森特，和星辰殿之間，是不是——
    “嗬……”文森特笑著將手放在蕭辰的頭上，用力揉了一下。
    “……”蕭辰愣了一下，剛剛凝聚起來的怒氣與殺意都一下子散了個幹幹淨淨。兩眼之中，盡是茫然。
    ……
    “剛才我……對不起……”蕭辰低著頭看著文森特用紗布在自己的手上纏了一圈又一圈，忽然將視線別開看向其他地方，表情有些別扭。
    他不該懷疑教廷與星辰殿之間存在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更不該懷疑文森特與星辰殿之間有什麼不為人知到的關係。可是短短一個月之間流叔的佩玉與佩刀相繼出現，而且還都是殘缺的模樣被別人握在手中，他又怎麼能夠不憤怒？
    他已經通過殺手工會的情報係統知道了當初流叔破開空間來到這裏的時候到達的地方是星辰殿，也知道了流叔曾被星辰殿脅迫製造出了一些奇異的武器——蕭辰這大半年中收集到的幾件就是出自流叔之手，雖然殺手工會的情報中並未說明最後流叔是被那個勢力逼迫得無路可逃，可是星辰殿在蕭辰看來，在流叔的事情上，是要負大部分責任的。
    那個桃花眼男手腕上帶著佛珠，有很大可能便是來自東方，而來自東方，很大可能便是來自東方最大的勢力——星辰殿。
    流叔的虎拔竟然會在星辰殿的手裏，並且還斷了一截，星辰殿在流叔失蹤的事情上應當負怎樣的責任也可想而知。
    而且，虎拔可不是那麼容易斷的。虎拔與自己的黑白雙匕一樣，都是從自身的身體內部延伸出來的武器，就算遭到毀壞也可以通過自身的能量進行修複。
    而且流叔在遇見母親之間就已經帶著這把虎拔走南闖北，之後更是經曆了地球、魔界等等地方，自己的黑白雙匕在這一千多年之間曾經斷過數回，可是流叔的虎拔，卻連一次都沒有斷過！
    可是就是這樣的虎拔，卻在流叔回到藍月大陸的一年多之間斷了，而且還被迫與自己的主人分離開來，那麼流叔遭遇到的，究竟會是怎樣的困境？
    與流叔為敵的，與自己為敵的，又會在這個世界上占了多少份額？
    “蕭辰，你隻要記著，即便是這個世界與你為敵，我都會站在你那一邊。”
    “……”蕭辰愣愣的看著文森特，有些反應不過來。文森特……不應該是教廷那一邊的嗎？或者是……殺手工會那一方的人？
    “好了。”文森特將多餘的紗布扯掉，轉身收拾著散落的一卷紗布以及包紮用的一堆零零碎碎的東西。
    “文森特……”蕭辰試著握了握拳，發現手上裹著的紗布鬆緊適宜，並不影響動作。他抬起頭，看向文森特，眼眸之中浮現出一股疑惑與敢動。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幫我？
    話還未問出口，蕭辰便忽然頓了一下，轉過頭將視線轉移到別處，“為什麼……為什麼流叔的佩玉會在教皇的手裏？”
    文森特將收拾好的一個小包裹遞給蕭辰讓他收到自己的異空間裏，對蕭辰笑了一下，說道，“這件事上，教皇其實隻是充當了一個中間人的角色——那塊佩玉並不是教廷得到的，一開始拿到它的，是孤狼。”
    “孤狼是誰？”陌生名字的出現讓蕭辰皺起了眉。
    “殺手工會裏的一個不做事的閑散人員。”文森特笑著回答道，“他認識流叔，幾年前有段時間裏兩人還經常一起喝酒。”
    喝酒？蕭辰想起當初在地球的時候，流叔總是抱著一個酒壇子醉眼迷蒙的樣子，心下也確認了幾分。流叔雖然經常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也不怎麼在意別人對自己起了什麼心思，但是流叔也終歸不是個傻子，自然辨得清好壞，能經常在一起喝酒，那關係應該還算不錯了。
    “為什麼孤狼會拿到流叔的玉佩？”
    蕭辰心裏平靜了一些，說話時的語調也逐漸平和下來。
    “這就要問孤狼了。”文森特的眼中露出幾分笑意，他轉過頭看了一眼不遠處一棟建築的屋頂，對蕭辰說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叫他過來。”
    “哦……”蕭辰點頭，然後有些發愣的看到文森特縱身躍上了屋頂，幾個跳躍之間，便已經不見了身影。
    ……
    “蕭辰？他與蕭流是什麼關係？父子嗎？”孤狼懶洋洋的躺在屋頂上曬著太陽，隻將鬥篷掀起一角，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著忽然到來的文森特。
    文森特並未正麵回答他的這個問題，隻是說道，“蕭辰叫他‘流叔’。”
    孤狼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坐起身來，眯著眼從鬥篷的陰影之下看著遠處那個坐在台階上抱著膝兀自等待的白發少年，輕輕的說道，“這麼看來有些事情是要讓他知道了。”
    他站起身，走過文森特身旁的時候，又忽然聽了下來，嘴角勾起幾分猥瑣的笑意，揶揄道，“你這是第一次安慰人吧？”
    “不。”文森特的回答依然是平淡冷清，可是眼角，卻不知何時帶上了幾分溫暖的笑意，“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極關要塞的時候吧。那個時候的蕭辰，身上就已經顯露出那種獨特的氣質了——那種分明脆弱得不堪一擊，卻又要露出比誰都堅強，比誰都倔強的表情……
    “嘖。”孤狼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聲，搖搖頭，消失在屋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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