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被磕飛的匕首
    中午，隨便找了一處酒樓，在侍者的引導下尋了個臨著街的位置坐下，朝窗外一探頭，便看見了不遠處那廣場上呼喊陣陣的人群。
    “那處熱鬧還沒散？”蕭辰好奇的扒著窗口從二樓看下去，廣場上用鮮紅的顏色畫著三個足有百平米的大圈，呈品字型排列。
    此時，其中一個紅圈之內有兩名青年手持兵器相互對峙，其餘人站在紅色圈外，興奮的大聲喝采，就連兩人坐在離那現場有一段距離的地方都聽得見那聲聲喝彩和怒罵。
    文森特將點菜的侍者打發下去，看了一眼窗外的熱鬧場景，淡淡的笑了笑，解釋道，“那是決鬥。”
    “決鬥？”蕭辰聞言，轉頭驚訝的看了你文森特一眼，然後露出可惜的表情，“太遺憾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件有趣的事情……”可見那兩人氣喘籲籲的模樣，卻要結束了。
    果真是小孩子心性。文森特搖搖頭，笑容卻加深了一些，“你繼續看吧，沒那麼快結束的。”
    “真的？”蕭辰驚喜的叫道。
    這時候，侍者已經將頭盤送了上來，是一杯色澤豔麗的雞尾酒，以及香甜誘人的沙拉。
    文森特拿叉子叉了一個小番茄遞給蕭辰，本想讓蕭辰連著叉子一塊接過去，卻沒想到蕭辰張開嘴“嗚哇”一下就把那小番茄給叼走了，還嚼得挺響。
    “謝啦……”
    蕭辰含糊不清的說著，兩隻眼睛卻一刻都沒離開過下邊那兩個開始掐架的青年。
    文森特看著空空如也的叉子愣了好一會兒，最後才垂下眼眸淡淡的應道，“恩。”
    “！”等等！
    蕭辰咀嚼食物的動作僵硬了。他這才反應過來，坐在自己身邊的這一位不是黑，而是那個拿法杖當凶器的暴力牧師。
    於是，尷尬的回過頭，卻看見文森特正將一小塊蘋果往他自己嘴裏送。
    四目相對。
    平靜的依然平靜，尷尬的……卻更加尷尬起來。因為蕭辰忽然想起，此刻將要觸到那薄唇的叉子，在片刻之前曾被自己咬了一口。
    文森特順著蕭辰的視線看向手裏的叉子，似乎明白了什麼，手裏的動作也停頓了一下。然後……按照原來的軌跡將那叉子塞到了嘴裏。
    “……”
    於是，尷尬的依然尷尬，平靜的……卻也不再平靜了。
    ……
    “奧……肖恩好樣的！一刀砍了他！！……”
    樓下，一個粗獷的男子興奮的叫道。緊接著，便是一大堆興奮的呼喊夾雜著難以自持的咒罵——大家可都是在這兩個小子的身上賭上了自己的錢袋的，沒有人喜歡看著金幣從自己的口袋裏長著翅膀飛走。
    這一陣歡呼喝彩來的恰到好處，一舉衝散了二樓上兩個人的相對無言。
    蕭辰往樓下看去，卻見方才還相隔十多米相互警惕著的兩個青年人如野獸一般重重衝撞在一起，刀劍劃過身體，兩人的身上同時飆起一道血線。
    旁邊的觀眾見了血，卻明顯的更加興奮起來，喊叫聲高揚，有些人甚至已經喊啞了喉嚨，脖頸上青筋暴起一片通紅，卻還是奮力嘶吼著，似乎想要通過別人的傷痕和血液將自身鬱積的某種東西狠狠拋擲出去。
    這樣的場景，竟讓蕭辰想起了地球上羅馬鬥獸場裏曾經上演過的一幕，圍坐在高高的觀眾台上的紳士和貴婦瘋狂的歡呼，和下邊猛獸奴隸混成一團的鮮紅色血腥。
    非常鮮明的對比。
    不過怎麼說下邊的決鬥跟那鬥獸場裏的勾當都還是不一樣的吧？雖然在某些時候人類的表現確實與野獸無異。蕭辰想起“人類與野獸的區別在於，野獸一直是野獸，而人有時候不是人”這一句話，忽然笑了起來。
    伸出手拿起桌上的雞尾酒，卻不料文森特一本正經的打落了他的手，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小孩子不能喝酒。”
    蕭辰憤怒的瞪了文森特兩眼，我不能喝，你就能喝？
    瞥了一眼還在文森特手指間微微晃動的高腳杯，縈繞在鼻尖的雞尾酒獨特的香味讓蕭辰的火氣又大了些。他打鈴喚來侍者，“把這些撤下去，上正餐。”
    繼續吃飯，繼續看戲。
    ……
    “比爾你這個軟蛋！幹他娘的！朝著他的額頭砍下去啊！……”
    “哦！肖恩！要是你著小子讓老子輸了錢，看老子不砍死你！……”
    下方的吵嚷聲此起彼伏，紅圈裏的兩名青年已經傷痕累累，各自喘著粗氣，卻又相互瞪著眼，手裏的兵器握得緊緊地，強打精神不敢給對方一絲一毫的機會。
    其實到這裏，周圍的人早已看出這一場決鬥如果不想出人命的話，便隻有平局一個結果了。但是人們顯然是不甘心的——不甘心平局這個結果讓那些開盤口的吃了幾乎全部的賭金。
    於是威脅以及咒罵便更加激烈了，幾乎比帝國的監察偶然拉著某些胡子拉渣的罪人遊街示眾的時候還要激烈。畢竟這個是關乎切身利益的，而遊街示眾——與他們這些不曾受過帝國恩惠、有時還要被當做帝都治安事件的替罪羊的人有一個銅板的關係嗎？
    人群裏忽然傳出了一陣喝彩聲，原來是其中一個持長劍的青年一劍刺中了對方的肩膀，血液噴出，順著他還有幾分稚嫩的臉頰緩緩流下。
    可是他的表情卻沒有一絲恐懼或是厭惡，有的，隻是對於血液，對於這種充斥著金錢與血腥味道的近乎狂熱的喜愛。
    他趁著對方的愣怔，將卡在對方身體裏的劍拔了出來，然後再一次刺了過去。這一次他瞄準的，是對方的心髒。
    然而對麵那名青年卻順勢在地上一滾，躲過了他的攻擊。他微微一愣，眼角卻忽然看見一抹刺目的亮芒如劃破夜空的流星，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衝向自己。他隻來得及豎起劍擋在自己的麵前，下一刻，那抹冷芒磕在劍身上，那力量將他撞起騰空了好幾秒才落下，等他反應過來，那光芒已經飛了出去，竟是衝入了周圍的人群。
    沒有驚呼——因為在人們反應過來之前，那抹亮光便又在一聲金鐵交擊的“當”聲中飛了出去，這一次，卻是向著街道的方向。
    “嚓——”
    蕭辰條件反射一般的閉上了眼，再睜開時，便見離自己的腦袋不足半米的地方，一把樣式普通的匕首深深插入窗戶的木框中，刀身猶自不停的輕顫著。
    一股暗香鑽入蕭辰的鼻子裏，蕭辰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匕首，輕呼道，“哇，酷——”
    這時候，下邊的斥罵聲才大了起來。有說決鬥作弊的，也有說刺激過癮的，還有人踮起腳尖想要尋找那位能一把將匕首磕飛了數百米，然後還深深紮在木頭裏的高人……一時間場麵亂成一鍋粥。
    然而文森特卻沒有蕭辰那麼悠閑的心態，他眯著眼在下邊的人群裏掃視著。事出突然，連他都沒有反應過來，如果這把匕首再向右邊移半米，那麼此時飛濺的就不是窗戶的碎木，而是蕭辰的腦漿了。
    麵對文森特凝重的臉色，蕭辰卻毫不在意的擺著手，甚至還從窗戶上取下那把匕首左看右看，“安啦，不過是巧合而已。”
    巧合？他從來不信巧合。
    那麼這一次，是警告，還是威脅？
    文森特看了看那把匕首，雪白銀亮，沒有塗毒，卻有一股幽幽的香氣，很淡很淡。可是這種香氣文森特卻覺得莫名的熟悉，心裏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這香氣是在哪裏聞到過。
    因為下邊那一場好戲的緣故，這一頓飯吃得有點久，也吃得有點食不知味——畢竟某人的注意力全在下麵的好戲上。
    好戲再長也會散場，結了帳，文森特站起身，“走吧，蕭辰。”
    “蕭辰？”
    回頭一看，文森特的眼瞳驟然緊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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