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自己所認為的價值
    小鬆鼠猴的兩隻眼睛閃亮閃亮的，蕭辰看得出來，與主人重逢讓這個小家夥很是高興。
    “恩，他是皮特。”棕發小正太說著，好像想起了什麼，臉又紅了紅，不自覺的伸出一隻手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亞卓，是皮特的朋友。”
    “我是蕭辰。”蕭辰笑眯眯的看著亞卓，見過指著一隻動物說“我是它的主人”的，也見過更加親密一些的，說是“它是我的夥伴”又或者“它是我的朋友”等等，可是自我介紹的時候說自己是一隻猴子的朋友，這還真是第一次呢。
    真是兩個單純可愛的小家夥。
    “文森特。”文森特依舊是淡淡的語氣。隻不過說著這句話的時候，卻似乎不經意的將目光在蕭辰的頭上停留了一下。那裏還看得出被他自己揉過的痕跡。蕭辰揉著自己的頭發的動作跟這個孩子沒什麼區別啊……
    果然，他也還不過是個孩子麼……
    “喂，你發什麼呆？”
    蕭辰忽然的話將文森特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回過神，便看到對麵的小男孩一臉崇敬的看著自己。
    “您是光明教廷的大主教，文森特大人嗎？”
    文森特微微笑了一下，點頭。露出這樣的笑臉，確實是一個很天真的孩子呢。
    “終於見到了……我聽說了大人的事情，一直都很想見大人一麵呢。可是去過幾次教堂，都沒能見到大人……沒想到今天竟然在這見到了……”
    亞卓顯然是太過激動了，連言語都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可是忽然的，另一個幼小的身影從剛才亞卓出現的方向鑽了出來，一下子的擋在亞卓的身前，麵帶戒備的看著蕭辰與文森特。
    “科林……”亞卓疑惑的搭上那男孩的肩，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科林不說話，隻是用一種狼崽子遇到危險的時候所露出的比之於成年野獸更加純粹的敵意，仰著頭盯著蕭辰與文森特二人的一舉一動。
    戒備著，壓抑著內心的恐慌對視著，似乎隻要麵前的人一有動作，便能即刻做出攻擊。
    “喂，科林……”亞卓覺得科林這樣的態度有點不妥，想要走上前去攔下他，卻被科林一把推到自己的身後去。
    於是亞卓隻好抱著小鬆鼠猴，和它一起抱歉的看著蕭辰和文森特二人。
    倒是蕭辰饒有興致的看著麵前這個小家夥戒備的神態和姿勢，笑著說道，“小家夥，這樣看著我們做什麼？我們又不是敵人。”
    “是啊，科林。這位是文森特大人呢。”亞卓趕緊說道。
    可是科林卻依舊是一副戒備的姿態，一陣冷場。
    終了，這才十一二歲的孩子才用一種冷漠而充滿敵意的腔調說道，“你太天真了，亞卓。”
    “那些整天在叫嚷著慈善正義的家夥，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科林！”亞卓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他從來沒有見過科林這個模樣。
    感覺……很陌生呢……
    “咦！”蕭辰也很是驚訝的睜大了眼，盯著麵前這個故作聲勢的孩子。直到那孩子忍不住顯露出一絲驚懼，他才慢悠悠的抬起手拍了拍科林的肩膀，驚訝的說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知道的倒是挺多的呢。”
    “啊？”科林忍不住驚訝，一直維持的戒備神態也有了一絲裂痕。
    蕭辰拍著科林的肩膀，讚賞道，“說的不一定就是做的，這個道理可是連很多成年人都不明白的呢。”
    科林：“……”
    亞卓舒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蕭辰是真的沒聽出來還是假裝的，但是現在這個場麵，總比真的打起來要好得多。他一點都不想看到自己的好朋友科林與這兩位大人起衝突。
    ……
    “哦，也就是說，你們從懂事開始就以采集藥劑材料為生，對吧？”蕭辰蹲下身，撥弄著擺在一張舊桌布上的藥材，抬頭問道。
    “恩。”亞卓點頭，表情是笑著的，“我們三個從幾年前相遇之後，一直都是這樣做的。”
    “嘖。”科林唾了一口，別過臉去。亞卓那家夥笑得真像個白癡，他想。
    “吱吱——”小鬆鼠猴皮特卻在這個時候跳到了科林的懷裏，仰起小腦袋用那雙烏黑發亮的眼睛看著科林。科林動作熟練無比的將這個小家夥抱緊，以防它不小心掉下去。
    “除了這些錢雲草，你們還有其他東西嗎？”蕭辰從攤上揀出幾棵根須猶帶著濕潤泥土的碧色小草，嘴裏不經意的問道。
    “有的。”見蕭辰對自己的藥草感興趣，亞卓露出驚喜的表情，連忙推了推身旁的科林，說道，“早上我們不是采了一株碧雲香麼？你放到哪裏了？”
    碧雲香是最低階藥劑的一種常用輔助材料，雖然比起隻能作為萃取練習使用的錢雲草要珍貴很多，但對於藥劑師來說，也不過是最最普通的東西罷了。
    然而對於亞卓和科林這兩個自小獨自采藥為生的孩子來說，已經是十分貴重的東西了。以至於不敢擺出來，放到隱秘的地方怕被人搶了去。
    科林一陣皺眉，看了看依舊一臉笑容的蕭辰和一直沒什麼表情的文森特，心裏約莫著這兩人不會像那些街頭痞子一樣出手搶奪別人的東西，這才沒好氣的將那顆碧雲香拿了出來。
    “品相不錯。”蕭辰仔細看了看這株碧雲香，植株完好，連根須都小心翼翼的帶著土刨起來。雖然儲存的手法不是很好，導致植株有些脫水，但也算不錯了。
    蕭辰從懷裏摸出一個金幣遞給亞卓，“這株碧雲香，我要了。”
    亞卓愣了愣，連忙擺手說道，“大人，我們沒有那麼多散錢找您。”
    “啊，科林你——”
    亞卓瞪大了眼睛，一臉忐忑的看了看蕭辰與旁邊文森特的臉色，然後轉身伸手去奪科林手上把玩著的那枚金幣——正是之前夾在蕭辰手指間的那一枚。
    “科林，你怎麼可以——”
    “亞卓，你小子傻了？給你金幣都不要？”或許是因為那一枚金幣的原因，科林覺得此時蕭辰和文森特在他的眼裏沒那麼可惡了，便恢複了原本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人家是錢多得沒處放，你小子能有福氣，隻管接著就是了。”
    蕭辰忍不住笑了起來。科林也不過是十二三歲的樣子，個子比亞卓要高一些，臉上還長著一些雀斑，模樣普普通通，可是這麼一笑，再加上那老氣橫秋的口吻，看起來竟有些古怪的老成。
    “科林——這碧雲香不值那麼多的……”亞卓搶奪不到那枚金幣，隻好湊近了科林的耳朵，小聲的乞求科林將那金幣還回去。說話的時候，還很小心的看了蕭辰一眼，生怕被他聽到。
    可是蕭辰的耳力，別說是這麼近的距離，便是再遠個幾十米，他都能清楚的聽得見他們在耳語些什麼。
    “要不然這樣好了，”蕭辰見那兩個小家夥爭奪得不可開交，一隻手撐著下巴，笑著提出一個解決的辦法來，“我很喜歡這隻小鬆鼠猴，碧雲香加上它，這枚金幣給你。”
    科林的眼睛裏立刻爆發出一陣亮光。一枚金幣是什麼概念？這足夠他們二人過上一整年衣食無憂的日子！
    但是他看了一眼怔住的亞卓，張了張口，沒有說話。
    倒是那隻小鬆鼠猴好像感覺到了什麼，有些慌張的跳到了亞卓的懷裏，拿自己長長的尾巴摩挲著男孩的下巴，兩隻大眼睛裏盡是祈求。
    “對不起，大人，我不能這樣做。”亞卓將懷裏的小鬆鼠猴抱緊，目光清澈的望著蕭辰。
    他從科林的手裏把那枚金幣拿過來，遞給蕭辰。
    “皮特是我的朋友，所以，對不起，大人。”
    “哦？為什麼？你認為它不止這個價格嗎？”
    “不，不是的大人。再多錢我都不會賣的。”亞卓抱著小鬆鼠猴，表情堅定。
    “是嗎？一百枚金幣呢？”蕭辰笑容依舊。
    “對不起，大人。”亞卓依然搖頭。懷裏的小鬆鼠猴高興的抱著他的脖頸，蹭了蹭。
    “一千枚金幣？”
    “對不起……”亞卓低下了頭。
    蕭辰忽然站起了身，亞卓抬起頭看著他，卻發現他手裏捏著那株碧雲香，與文森特並肩遠去。
    “你堅持自己所以為的價值，我也是……”
    “？”亞卓疑惑於蕭辰的話，忽然旁邊傳來科林的一陣驚呼。他低頭看去，小鬆鼠猴皮特仰著頭疑惑的看著自己，似乎很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的小爪子裏正抓著一枚金幣。那枚金幣在陽光下的光芒耀眼而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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