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幾回魂夢與君同 第一八七章 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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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秦暔頓時僵住了,雖然他不能明白這是為什麼,但是他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抽搐。
那單薄的白衣,那蒼白的臉頰,妖豔的血注自他口角流出,順著嘴角成了絲,再低落至白衣上,白得無暇,紅得刺眼。
秦暔就這樣看著楚汐,看著他的臉色越發蒼白,看著他獨自忍受痛苦,一臉茫然。
楚汐順勢捂住了胸口,還在滴落的血又頑皮地滴到他的手背上,一滴,一滴。
妺雅還是保持著之前的笑意,在低下頭時眼裏不經意間劃過得意的神色,看向楚汐的眼裏暗藏著趾高氣揚。
那眼神是一個女人搶到心愛之物後對輸者的炫耀。
殊不知,眼前之人根本沒有在和她搶,他也不需要。
待妺雅回過頭去看秦暔時,她才發現,秦暔依然直直地站著,雙眸蹙起凝視著楚汐,而放在桌上的那隻手,竟不知何時握緊了拳頭!
“呀!楚公子這是怎麼了!你沒事吧?”,見著秦暔這反應,妺雅才不緊不慢地問了一句。
楚汐緩緩直起身,清瘦的身子羸弱得即便穿著長衫也能看見明顯的肩胛骨的痕跡。他抬起手隨意地抹了一下嘴角的鮮血,頷首輕答:“多謝公主關懷,在下無礙!”
“是不是太累了?想來這些天你也是沒休息好的,不如楚公子就早點回去歇著吧!”,妺雅接過話繼續說道。
楚汐看了一眼秦暔,才緩緩開口:“好,那在下就不打擾侯爺和公主了,楚汐告退!”
說完,楚汐捂住胸口動作有些緩慢地轉身,離去。
那樣清臒無暇的的身影,轉身時那樣平靜的表情,依舊是那安寧祥和的眼神,秦暔看著眼前白衣的背影緩步離開,心裏突然間猶如驚濤拍岸,激起千朵浪花,久久不能平靜。
雖然吐血了,但是看他那麼平靜應該無恙吧!
然而,隻有楚汐自己知道,在轉身離去時,他的雙腿,在顫抖。
“夫君~,參湯快喝了吧,別涼了!那可是我們的孩兒的一番心意啊!”
在楚汐即將邁出書房時,背後又傳來了妺雅公主嬌滴滴的呼喚聲。
他們的孩兒!
“本候不想喝你自己喝吧!”
“哎呀,夫君你還在看什麼呢?就隨他去吧。。。。”
楚汐走出書房,終於聽不見他們說話了,也終於再也沒忍住,又一口鮮血自嘴角溢出,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瞬間頭暈目眩,像有什麼東西堵在喉嚨一樣,感覺話說不出,耳朵似乎也聽不見了,甚至已分不清今夕何夕。一種極度的窒息感襲來,楚汐一手捂住胸口,一口捂著嘴,顫抖著蹲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如索命般不停歇,楚汐頃刻間就已滿臉通紅,乃至耳根及脖子。
喉疾來得急又快,這次,還久。
楚汐顫抖著,意識裏想要去摸身上攜帶的藥,還沒夠到衣裳,就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咳得異常洶湧狠急,似乎連肺,都馬上要從嘴裏出來了一般。
楚汐咬緊了下唇,強忍著咳嗽顫抖地拿下手去摸藥。
卻看到,放下來的這隻手,已然被血染得鬼魅妖豔,手掌全是豔麗的紅,手心位置還有兩塊深色的血塊東倒西歪的倒在白皙的手上。
紅白相映,觸目驚心。
方才胸口那隻手才被滴血,現在這隻手又被咳的血染紅了。
這是一個事實。
公子不僅吐血了,還咳了血!
看著手上的血跡,楚汐心中明了,卻也一片淡然:終究是到了這一天,還是咳血了。
當年,楚汐在初次與師傅鬼智子大師煉即靈丹的時候,鬼智子大師就提醒過他:喉疾非大病,照料妥當,也可延年益壽,然,萬不可有咳血之症,若咳血,則壽不過三載。
那時,楚汐從陌北毒莊回昭州前,無毒老人曾專門單獨找過楚汐,在給他療傷得知喉疾之事後,無毒老人說,他經香魂散折騰後的身子已大不如前,加之喉疾不可根治,切記日後需好生療養,萬不可出現咳血,否則,餘壽折半。
人定勝天!楚汐回想著師傅和無毒老人的話,心裏下意識想到這四個字。
“咳咳咳。。。咳咳咳。。。”
沒有時間去想多餘的,咳嗽一波接一波的循環起來。楚汐揮著帶血的手在身上左右摸了幾下,竟然。。。沒有!
“咳咳咳。。。咳咳咳。。。。”,咳嗽還在繼續,血也在隨著咳嗽不斷地湧出。
楚汐已無法行走,更是無力動彈,甚至連呼吸都已經困難。
咳嗽聲越來越小,不斷落下的血滴染紅了胸前白衣一片,似乎感覺死亡已經壓近。
意識已經模糊起來,咳嗽還未停止,之前的大聲咳嗽已經變成現在無聲的粗重喘息。
眼皮越來越沉了。
冷,好冷。
楚汐瑟縮著顫抖,頭越來越重,感覺要失去知覺了。
抬起眼,看到一片樹葉盤旋著往下落。
夜晚的風好涼啊,昭州的秋天到了嗎?樹葉落了,萬物開始枯萎了,這片落下的葉子,它將要飄到哪裏去?是不是,楚汐也將要去到那裏?不,還有秦暔,在下還不能去,在下還未能助他成就霸業,還不能離開他,秦暔,秦暔。。。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前方正在落下的泛黃樹葉很輕快地飄蕩著,無憂無慮多自由,不受任何牽絆,隨著風兒飄,一路前行一路相伴。一如那些年的這個季節裏,秦暔帶他去賞花燈,摘蓮子,觀潢江晚潮。。。。。。意識越來越混亂,眼睛似乎閉上了,又能看見什麼,白茫茫的一片,依稀中,極似秦暔的一襲墨衣出現在這一片蒼茫白色裏,好似未予九年的那場對弈,又似乎很沉重,有呼喊和嗬斥聲,還有焦急和不安的氛圍,楚汐清楚記得,雪山初遇時,秦暔也是穿著和這很像的錦緞墨衣。。。。。。
意識漸漸渙散了,是幻是夢已全然分不清。
汩汩的鮮血還在往下滴,浸透了他的白衣,不遠處,又一片泛黃的樹葉飄著落下,停在他的肩頭。夜晚,蟲鳴蛙鬧,映襯著點點星空,熱鬧又悲戚,沉寂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