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灰燼 16.貪財便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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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到右腳的關係而顯得步履蹣跚,走得異常緩慢的夏正飛因為背後那與自己相同節奏的步伐而忍耐到額頭上青筋畢現的地步。
用力閉了閉眼睛,腳步驟然而停,他回頭朝一直跟在身後,淒慘的模樣看起來不比自己好多少的男孩怒喝:“你到底要跟到什麼時候!!!”
突然的急刹車讓對方措手不及地踉蹌了一下,之後他就看到了洛安寧訕訕的樣子。
“我隻是想幫你叫輛車,看你上車了我就走。”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但是你……”
“聽好了,我現在不想見你。”
洛安寧咬著下唇低下了頭。
回頭繼續走自己的路,走出兩步後又聽到了輕輕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地跟在他身後。
不管怎麼罵,就是罵不走,如此反反複複,一直熬到醫院門口坐上洛安寧為他叫的車才罷休。
他很想問他一句,又沒錢賺,你圖的什麼?
話到了嘴邊,看到洛安寧那張淒慘的臉,夏正飛最終什麼也沒說。
沒有再出言譏諷,也沒有道一句謝。
他沒回學校,反倒是讓司機開去江南。
和謝昊廷吵翻並非出自本意,隻是被他言語上的刺激逼迫得暴走,即使現在後悔,然而這種時候也沒辦法拉下臉來。
被他刻意遺忘的那些灰暗的過去,那個早已沉睡在記憶中的名字被再次提起。
揭開的傷疤,流下殷紅的血,想起那些悲慘的過去隻會讓現在的他更覺悲慘。
他知道,謝昊廷的本意並非想和他吵翻,真正了解他的謝昊廷,在用自己的方式讓他對那段過去釋懷。
但他太強迫他了。
被傷得太深,一生順遂的他,第一次被背叛,第一次知道人類的反複無常,遇到的卻是那種體無完膚的背叛。
那一場愛情,他輸得什麼都沒有留下。
想找個人聊聊的時候,柯洛的名字第一個冒了出來。
這種時候,或許隻有柯洛那種無欲無求淡泊幹淨的人才能治愈他吧。
夏正飛不是那種善於交際的人,“朋友”算起來也隻有謝昊廷一個而已。
不會輕易認可別人,所以也沒有什麼朋友,說實在的,柯洛是一個例外。
到了江南的時候是下午四點,店裏冷冷清清的,沒幾個人影,連一向熱情地在門口接客的少爺都沒看到。
今天當值的還是上次見到的領班阿辰,看到夏正飛的時候愣了一下,之前打過交道已經認得他了,忙走了過來:“夏少,好久沒見了。”
雖然詫異於夏正飛淒慘的模樣,但還沒有熟到能夠揣摩他心情的程度,不知道問了會不會討人嫌,阿辰也就沒有問他這幅摸樣是怎麼回事。
夏正飛在店裏掃了一圈:“柯洛呢?”
“柯洛這個時間不在,他都是六點之後才過來。您不如先點別人?”
“不用了。給我開個包間,柯洛到了之後讓他直接來找我。”
“好的,您跟我來。”
轉身引路的阿辰無聲地歎了口氣。
江南裏數柯洛排名低,紅的少爺他卻不點,現在這些客人的心理真的是越來越難懂了。
兩個小時的時間有些漫長,然而漫長的等待,卻並沒有讓他焦躁。
隨著時間沉澱下來的是頭腦的冷靜,想起薑有的事,也沒有再因為劍拔弩張的氣氛而更加難以忍受那悲慘的過去。
認識薑有,是將近兩年前的事了。
真正算起來是一年零十個月,半年前的他,才勉強從自我厭惡中清醒過來。
薑有是大他十歲的普通上班族。
說是普通上班族,和一般的白領比起來並不普通,夏氏的一名部門經理,單是拿出夏氏的名號來,也算是個事業有成的男人。畢竟T城的夏氏集團在全國小有名氣,很多人都以能在夏氏任職而自傲。
那個斯文敗類平時一副人模狗樣的德行,善良、溫柔、成熟、穩重……總之一切象征著美好的詞彙都能夠被附加於他的身上。
在同性戀酒吧裏第一次遇到薑有的時候,兩個人可以算是一見鍾情情投意合。後來發現他是自家公司的員工時,夏正飛以為那真的是緣分。
沉溺於戀愛中的夏正飛,把薑有認定為自己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人。
同性戀並非世人想象般濫交、對感情不負責任。
如果能有相伴一生的戀人,誰不想像普通的戀人一般安安穩穩地度過一生?
還是愛玩年紀的夏正飛,因為早已覺悟到他要的是什麼,當他認定了一個人的時候,便將自己所有的熱情與愛毫不保留地給了那個男人。
無條件地相信,換來的卻是徹徹底底的背叛。
在薑有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一周後,夏正飛從父親那裏聽到了那人盜取夏氏巨額公款攜款潛逃的消息。
起初他並不相信,但父親把一個又一個的事實擺在他麵前。
從他們的相識開始,就是一場陰謀。
貪財的他一次次地挪用公款,雖然都是小數目,然而積攢下來卻是一大筆。
當時薑有在夏氏已經有了不少不好的傳聞,聽到上麵近期要派人下來查他的消息時候他知道該收手了。
但在收手前,不撈一大筆他不甘心。
就在那個時候,他在同性戀酒吧裏看到了夏正飛。
那個狡詐慣了的男人,隻一秒,一個計劃就在腦中有了雛形。
說實話,夏正飛對這男人真的是一見鍾情。
每每想起這個事實,他都想挖了自己那對日拋型鈦合金狗眼。
雖然隻有兩個月,但那兩個月裏,夏正飛對薑有幾乎投注了他一生的愛情。
最讓夏正飛難以置信的是,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同性戀。在他們交往期間,薑有竟然遊刃有餘地和一個女人一直保持著來往,說是攜款潛逃,更應該說他是帶著他夏家的錢,跟那女人私奔了!
那年,夏正飛十七歲。
十七歲的少年,感情上根本就傷不起。
父親安慰他不需要自責,那點錢對夏氏來說隻是九牛一毛。狡猾的成熟男人,他一個毛頭小子又怎麼對付得了?
但對於夏正飛來說,他被騙走的不隻是錢。
若隻是錢還好,就當破財消災,然而他的感情就那麼不值錢嗎?
錢。
就是因為錢,才有了欺騙。
就是從那時起,夏正飛的心裏對貪財愛錢的人種下了厭惡痛恨的種子。
對他來說,貪財的人,都有罪。
薑有有罪,洛安寧,也同樣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