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條 要關愛心理健康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3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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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徒趣事:
    池飛沒事幹喜歡塗鴉,某日興起,用同一幅畫改成個四格:
    第一張是個古裝白衣少女,青春非常。
    第二張略加修改,變成抹胸宮裝少婦,風韻迷人。
    第三張再加修改,衣衫半褪,媚眼如絲。
    第四張隻剩個長方形,內書“此圖已被河蟹”,一旁蓋個大紅戳——“天朝網管”。
    ——
    花江生清理完師門,也回學校趕課題了。
    晚上回了花公館,時間已不早,顧安和池飛都在,陸晴名還沒回來。
    顧安正和池飛商討陸晴名的輩分問題。
    花江生進門時,聽見池飛說:“比你帥比你聰明又比你得寵,你就認了他這個大師兄吧。”
    顧安抗議:“可我比他大好幾歲啊,再怎麼也算是個準博士……”
    池飛說:“這有什麼,人家拾掇馬糞抓跳蚤洗桃毛的時候你已經當了元帥,搞不好連嫦娥都調戲過了,有什麼不甘心的。”
    顧安想想也是,扭著小肥腿一步三回頭地回房了。
    花江生笑著聽完,也不打岔,繼續開電腦做模型調程序。
    九點多鍾,陸晴名終於回來了。
    花江生看了他一眼又看回電腦:“怎麼這麼晚,記得晚上沒這麼多課。”
    沒回音,花江生有些奇怪地回頭,正對上陸晴名矛盾而欲說還休的目光,還帶了點兒嫌棄。
    花江生愣了愣。
    陸晴名把東西往旁邊一放,落座開電腦,不去管花江生探究的熾烈小眼神。
    花江生想了想,再想了想,拖了小凳子坐到陸晴名身後,雙手抱胸盯死陸晴名的後腦勺。
    陸晴名不理他,不理他,再不理他,終於沒忍住:“……你的林妹妹晚上找我吃飯。”
    “什麼林妹妹?”花江生沒想起來,“我什麼時候認識林……”
    靈犀一動,花江生“哦!”了一聲。
    這個林妹妹是個一點兒也不像林妹妹的林妹妹。
    林蘭蘭,女,現年22周歲,身材嬌小窈窕,聰慧有辯才,為人正義豪爽,人稱林女俠,一直擔任班長一職,傳世武學為交作業催魂大法,本與陸晴名同屆同係同專業隔壁班,去年陸晴名提前修完本科追隨花教授英勇跳槽,於是今年林蘭蘭即將告別母校。
    花江生問:“小蘭?她還好麼,好一段時間沒聯係了。”
    陸晴名麵無表情:“很好。好得很有閑工夫,纏著我叫我把你讓給她們班春遊去。”
    花江生:“哦對,他們今年畢業。”
    陸晴名瞥了花江生一眼,看向電腦屏幕:“隨你。”
    花江生苦笑。
    每個人生命中都有過格外低落的時候。越是本性開朗的人,越輕易不沉淪,也越一沉淪就不得了。
    林蘭蘭就是個好例子。
    大一新生剛進校門還不足三月,計算機係上下就炸開了鍋,說是軟件工程五班一個女生不知為何想不開,寢室衛生間滿地鮮血,嚇哭了三個寢室友中的兩個,還有一個在送女生到醫務室後也手軟腳軟差點暈了過去。
    G大新校區可算鳥不拉屎,離最近的市區醫院還有好一會兒車程。醫務室阿姨也有好幾年沒見過這陣仗,趕緊做了急救,等120的時候一堆人圍著林蘭蘭迭聲勸,林蘭蘭就是不吭聲。
    林蘭蘭不是H城人,老家離得挺遠,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不用聯係她家人,不想讓他們知道。校方覺得為難,畢竟是他們沒有管好孩子,但女生腕傷看著嚇人,卻不很深,已經有效控製,隻是心理不穩定,也決定先瞞幾天再看情況。
    於是林蘭蘭暫時在醫務室住了一段時間,方便換藥包紮。
    大一新生,彼此也都不了解,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誰都說不清,能從身邊人問出來的也就是最近林蘭蘭情緒不好,很低落,會偷偷鑽被窩裏哭。
    奈何林蘭蘭自己不願意開口,於是連兼任計算機係心理指導老師剛滿一年的鄭哲謙都沒了辦法。
    老師和同學來慰問慰問,也就走了,醫務室阿姨嚐試接近卻沒有回應,也就例行照顧傷勢而已。
    守在林蘭蘭身邊的,反而是莫名其妙出現,死皮賴臉笑眯眯趕也趕不走的六班班主任花江生。
    花江生從來不問她什麼,更多的時候喜歡一個人碎碎念。
    他說,那些說現在小孩心理承受能力差,不能麵對挫折的人都是扯淡,站著說話不腰疼。都是獨生子女慣大的,又從小逼著念書考試,能經曆過什麼,能看透些什麼?
    他說,對於沒出社會的人來說,一切美好而理想。錯的不是他們,而是我們的教育。尋常挫折對他們造成的傷害,和大災難對成年人造成的傷害一樣嚴重。
    他說,怎麼想也想不通的時候就不要想,出去站在人群中,當暖洋洋的太陽曬在你身上,也許你會發現,世界也沒那麼糟糕。
    他說,要堅信RP守恒定律,壞的遲早過去,好的終將來臨。
    花江生就這麼一直唧唧歪歪,忽然有一天,林蘭蘭哭了。
    然後她就好了。
    再然後她將花江生的那些嘰歪傳了出去,形成了最早版本的花氏語錄。
    也因此花江生和林蘭蘭的關係一直很好,倒不是救命恩人那種,反而更像彼此信賴親近的兄妹。
    而這件事也直接促成了花江生和鄭哲謙牢固的階級革命友誼和純潔的狼狽為奸精神。
    花江生問:“他們去哪?”
    陸晴名說:“他們畢業旅行,挺遠,打算去西安。”
    花江生眼睛一亮:“西安好!”
    陸晴名白了他一眼。
    花江生立馬改口:“你們班去哪?”
    陸晴名:“黃山。”
    “肥肥那班呢?”
    “他們班近,去西塘或者附近的古鎮。”
    “也挺好。”
    “……”
    “你想去哪?”
    陸晴名沒說話。沉默了好一會兒,邊看電腦邊悶聲說:“好像前幾天黃山那邊出現海市蜃樓了……”
    花江生笑了:“那就黃山。”
    陸晴名微皺了皺眉。
    花江生把臉湊近陸晴名:“勞愛徒費心費力在同學節中拔得頭籌,帶為師視察黃山美景,慰問安徽人民。”
    陸晴名受不了了:“要勞你去勞!我才懶得帶那麼多活動!”
    花江生退後一寸又靠前兩寸:“帶為師去嘛~~~”
    “滾!”
    “……要不然就親為師一下。”
    “……”
    “親一個,乖了,別鬧。”
    “去死!”
    “親一下,送學分。”
    “滿了。”
    “給你申請獎學金。”
    “特等了。”
    “保你直升博。”
    陸晴名咬牙切齒回過頭直飛眼刀:“想要我幫你帶碩士研究生是吧?行啊!你把現在的八個本科生自己帶去!!”
    花江生剛到建築係,有許多事物需要熟悉,這學年本沒打算帶研究生,怎料屁股後殺出個陸晴名。再加上花大教授主攻IT與建築的結合體,也沒有其餘既有這方麵興趣又有兩學科基礎能力的研究生,於是隻剩陸晴名一根獨苗光輝閃耀苦苦支撐。
    本科生不像研究生,畢設好帶許多,花江生收了四個建築的小白兔指導。那邊計算機有個學問很高但人氣不旺的老教授胃病犯了要住院,所帶的小白兔也被花教授義不容辭接下來。於是計算機四隻小白兔喜出望外,驚呼花江生為隱藏大BOSS。
    此刻花江生被唬了一跳,愣了一會兒,站起來側移兩步半撲進池飛的沙發床一邊嗚咽哀嚎一邊抱著枕頭滾啊滾。
    一米五開外忙著設計稿一直裝聾子的池飛終於開口:“師父你咋啦?”
    花江生期期艾艾:“你大師兄堅貞不屈視死如歸,硬是不來調戲為師。”
    池飛繼續頭也不回,用個大後背說:“真是罪大惡極令人發指!師父你保重龍體,節哀順變,氣不過就去調戲二師兄,他油多,不怕揩。”
    十五米開外沒事幹一直偷聽的顧安豬嚎一聲拉了拉褲衩就衝了出來。
    花江生把臉埋在枕頭裏笑看倆徒弟切磋武藝。
    陸晴名用看白癡的眼光瞟了花江生一眼,搖頭輕歎,看回電腦。卻一時沒繃住,也輕輕笑了。
    夜深。
    被一個問題糾纏許久,花江生想起時間掐表去洗澡,出了衛生間也已過了十一點半。
    池飛已經在沙發上睡了,顧安的呼嚕聲從另一頭房間均勻傳來。
    陸晴名房間卻還亮著燈。
    花江生躡手躡腳從池飛沙發旁走過,往自己房間邁了半隻腳,又退了回來。
    站在陸晴名房門口時,花江生就輕輕搖頭,笑了一聲。
    陸晴名趴在書桌上,也不知睡熟了沒有。
    花江生走近。
    陸晴名的房間整理得很幹淨。不是女生的那種清潔細致,而是更加清一色的整潔和簡單,留著淺淺孤僻的影子。
    陸晴名在原來的老舊書架旁又購置了個新的實木書架,參考著整個房間的風格特意挑了個低調的。兩個書架都塞滿了書,很多學科書籍,更多的卻是各種設計類的畫冊圖集,其中好些珍版絕版,是陸晴名最喜歡的幾個設計師的,從海外寄回來的運費都令人咋舌。
    僅剩略顯雜亂一些的是陸晴名的各類設計稿,有的經過修改篩選裝訂成冊好好放著,有的還在完成中,散在桌邊,貼在牆上,躺在垃圾筒裏。
    陸晴名最喜歡和擅長極簡派歐風建築設計,偶爾糅合中國風,可以整夜整夜地畫。包括室內與室外,有時也做些園林景觀。滿足各檔次現實住房條件,風格雅致大方,細節別出心裁,雖不能說爐火純青,但設計感行雲流水,掌控力收放自如,完全不像國內死板高校教出來的。
    於是常叫花江生眼前一亮,叫池飛扼腕歎息。可惜任憑花江生如何說服大徒弟報名參賽,大徒弟都無動於衷;任憑池飛如何說服大師兄高價賣給建築商,大師兄都嗤之以鼻。
    再於是每次兩人都很有一大早翻陸晴名垃圾筒的衝動。然後睡一覺就都忘了。
    有時候花江生會對著大徒弟的強大作品感歎不已,覺得自己當年帶著愛徒跳槽建築係的偉大舉動對祖國未來繁榮昌盛真是意義非凡,然後轉念一想,要早知愛徒如此神勇,他還費力跳個什麼勁。
    而此時的花江生看著大徒弟溫順趴著的小腦袋瓜子,忽然想起早些年閑聊的時候,陸晴名曾無意中說,哪怕他並沒有說什麼做什麼,其他人總是有些怕他的樣子。包括那些想要接近他的女生們,在他無可無不可的態度下圍繞一段時間,也總是受不了似的自動離開。
    所以陸晴名一直是沒有什麼朋友的。雖然在花江生各種淫威的耳提麵命下,總算是努力和同學們維持了還算可以的表麵友好。
    陸晴名和顧安池飛的相識也是因了花江生的關係。陸晴名住進花公館後,或許是都不想花江生為難,又或者是性格脾氣相合,仨徒弟的關係難得地迅速拉近。情狀甚喜,花大和尚頗感欣慰。
    花江生走至陸晴名身後,一看。
    書桌上貼牆麵放了一整排的書,疊到了第二層。攤著各科書籍,教材、國外文獻、圖書館借的幾本習題冊,也不知道陸晴名是正在準備考試還是論文或是其他什麼課題。
    陸晴名趴在胳膊上睡熟,呼吸勻稱,助聽器還沒摘。還有兩本書被陸晴名墊在胳膊下麵,花江生一看上頭一本沒被墊住的部分書頁,就笑了。
    一門專業課,這學期花江生也帶,陸晴名似乎也在他班上聽這課。
    花江生輕道:“這麼用功幹什麼……我不會出難題折騰你們,真出難了你們用功也沒用。”
    陸晴名似乎被吵醒了,還沒睜眼,就迷迷糊糊跟了一句:“……你出得了,我就解得了……”
    花江生正想拍醒陸晴名,聞言一愣。
    陸晴名說完,又沒動靜了。
    表情平淡又理所當然。
    明明隻是囈語,偏偏花江生覺得那閉著的雙眼還跟著瞟了他一下,帶著冷哼似的,莫名其妙的倔強和自信。
    花江生沒忍住,好不容易壓住聲音,又笑了幾聲。
    他突然想,或許這就是小灰兔一直吸引他的地方?
    花江生想著,手已經不自覺地抬起,本來想扯的,最後仍隻是輕輕貼了貼陸晴名的臉頰。
    感受到溫暖,陸晴名微微皺起的眉頭鬆了下去。
    台燈還開著。
    暖色的黃。
    不知是因了暖意,還是因了睡意,陸晴名臉上慣常的稍嫌生冷的氣質,緩緩被恬淡的微笑取代。
    五官精巧。一切恰如其分的美好。
    睡夢之中,格外柔軟與溫暖。
    花江生看著看著,忽然在心裏歎了一聲。
    他想,吸引他的,除了那些莫明奇妙,應該還有這種不為人知的可愛吧。
    思緒未落,花江生低頭,彎腰。
    與其說是親吻,不如說是實實在在觸了觸陸晴名唇瓣的溫度,靜靜悄悄嗅了嗅陸晴名鼻間的氣息,確認眼前人的存在。
    拉開了些距離,花江生的眼眸仍是溫柔而清淡。
    眼前人還在,就好。
    陸晴名猶睡著。還似更沉了些。
    伸手戳了戳陸晴名的鼻尖,花江生無聲微笑:“你想去黃山,為師就帶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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