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的生活相較於以往那顯得是豐富之至。除掉平日來多變的排演練習，可更是增了好多。每經將軍府的一處，皆有人聲細語為我所聽見。內容嘛，提至來提至去，也不過就是將我貶低的一無是處。每撞見此等場景，我也隻是笑笑而過，不予理會。鄔娘既已決定，縱是我不願又能如何，不過是浪費口舌白討一聲累罷了。
    思及此，我輕笑，原想的百般不願似乎也沒有那般強烈，非要尋死覓活。
    當然，我不會這麼做。
    細想，已步至房前。卻見一人著薄衣徘徊於白色石階上，嘴裏遍遍念叨著。隻聞“嗡嗡”聲響，對其內容聽得卻不真切。無事不登三寶殿，近日風波四起，以她這般心高氣傲的性子，今天既來，想也沒有什麼好事等候。我恍若沒有見著她那般慢步前移，雙眼茫然的，沒有一定的距離，隻讓她覺著木然好了。
    台階前。
    我雖沒有看她，但我卻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的異樣目光。心覺不耐，又不知曉該提些什麼好打破這令人不安的靜謐。便開口道，“暮言，今日天涼，你穿著如此輕薄，不覺得冷？”
    她知曉我並非真心關切她，也不急著答話。輕移蓮步，隻步步朝我靠來。她向我抬了手。我這才看見她臉色是有多蒼白，我又憶起到那晚的噩夢，幾乎可以想象她身體的冰涼、指尖的溫度與她雙手撫上我頸項的感覺……
    四周湧來的恐懼淹覆了我。
    清了清嗓子，以掩蓋我心中的不安。撐起安然的麵孔，不畏懼的迎向她的目光。
    暮言愣了愣。
    終的，她停在了我的麵前。“冷？”
    我盯著她，隻覺寒意陣陣。
    “暮音，你這賤蹄子！你進將軍府比我早不了多少，但位份最高的鄔娘卻對你百般照顧，雖並不露骨，但我卻是明白的很。我與你的舞技從是不相上下，這次鄔娘卻選你而沒有擇我！她心裏所想，難道我就不知曉？她不過就是……”
    “暮言！你進將軍府也比我晚不了多少。”輕笑，隻希望她能在知曉身在將軍府的話語輕重，不然……
    “我不似你這般愛繞著彎說話。鄔娘隻願與你述說心事，那又如何？你幫鄔娘守著秘密，這也與我無幹……我……”杏目圓睜，臉漲的緋紅。她說的恨恨，美麗的臉孔頗有猙獰，可能是因為氣極，反倒是咬不出字來。
    “……我不會與你好過！”說罷，離去。
    走開三步，又朝我唾了一口。
    她是真的氣極了吧，倘若在平素，可絕不會有此情景。
    她平常樣子總是優雅的。
    暮言言語實屬過激，但她現在的心情，我明白。正如……
    苦笑，嘴角在精致的臉上勾起僵硬的弧度。
    華軒。
    鄔娘一頭青絲盤於腦後，簪一支木釵，顯得精致。身著一襲淡緋色羅裙，外披一件碧色薄紗，眼見著是脫俗雅致。
    “這幾日見你有些恍惚，怎麼了？”鄔娘偏側著頭，柔聲問。
    “沒什麼，想是宴會的日子近了……”
    “嗯。”鄔娘輕輕點頭，“我明白。暮音，這是你第一次應對如此隆重的場合，心中難免忐忑，但隻要你將你自己放開，從容就好了。”
    “放開？”蹙眉。
    “這八年來，你放不開的。”隻見她淡淡一笑，那是曇花般的微笑，“我同你一樣。”
    聲音不響，但我怔住。鄔娘她……
    嗬……這算自欺欺人嗎？我……真可笑……
    “暮音？”鄔娘皺了皺眉，就如一片清澈如鏡中泛起了漣漪。
    我不理會鼻尖的微微酸楚，“鄔娘。這次獻舞，除去你自己，還有這個原因，是嗎？”
    我希望聽到不是……
    “是。”
    圍牆均裂、崩塌。我看到了那一個個被隔絕在牆外的可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