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欣沒想過，她離開《驚變》劇組之後，會以這樣的方式和路遙再見麵。
    “這是怎麼回事，他鬼上身了？”連關心都要用諷刺來表達的執拗性格依舊如故。
    “恐怕之前試鏡的事，對他造成的影響比我估計的還要嚴重。我沒想到這次的挫折，會造成這樣的後果。我以為隻是很普通的失敗，沒想到……”莫初景慌亂得有些語無倫次。“我沒有其他辦法，如果這件事傳出去又會惹大麻煩，隻好拜托你了……”
    “你這麼相信我？”羅欣失笑，“你該不會忘記我是豺狼這件事了吧？你就不怕我拿這件事做文章？”
    幾時聽說娛記和明星和諧共處了？她隻是不計較路遙以前的罪孽，不代表她就要幫他。
    “你不會的。”莫初景微笑。
    旁觀者清，他看得很明白，羅欣的立場早已轉變。路遙或許不清楚，但深諳娛樂圈規則的他不會不知道，羅欣有很多機會可以作出對路遙不利的報導，她非但沒有這樣，反而不著痕跡地處處相幫，甚至《驚變》的宣傳，也有羅欣出手的痕跡。
    “嘁~”瞥了眼雲淡風輕的莫初景，羅欣走進路遙的房間。
    “你真的想知道為什麼試鏡失敗？”
    “是的，我想知道。”路遙目光淩厲，“很想知道。”
    此刻說話的是路遙，不是劇本裏的程慕。
    “我可以替你拿到答案，但我有一個交換條件。”嘴角勾起的弧度更深，“你要答應我三件事，具體是什麼事我暫時還沒有想好，但我可以保證是不違背道德不觸犯法律的事。”
    “可以。”路遙爽快答應下來。
    “等我消息。”
    豺狼一旦出動，從來不會無功而返。羅欣多方活動，最後得到了李肅對於路遙的一句評價：路遙是一個很好的主演，卻不是一個好演員。
    聽聞這個結果，路遙覺得無法理解。
    李肅的意思是，自己無法勝任男配角嗎？他太出風頭了？
    他不覺得是因為容貌的關係。長相英俊的男配角比比皆是，何況，自己頂多隻算好看而已，在娛樂圈條件比他好的男藝人多如牛毛。
    鑽進牛角尖的結果是，變本加厲地執著於程慕這個角色。
    “路遙，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還有其他的工作要做！”莫初景精疲力盡，無論他怎麼磨破嘴皮子，路遙都不理不睬。即使他又找來試鏡的機會，也沒能夠吸引到路遙的注意力。
    “莫哥，我真的適合當一個演員嗎？”呢喃著詢問，眼睛裏滿滿的都是脆弱。
    和唐璜約定好，要在各自的領域中散發出屬於自己的光芒。
    可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其實不適合當一個演員，那他還能幹什麼？隻剩下想要維係住約定的願望，如果不能做到，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繼續活著，孤零零地一個人活在沒有唐璜的世界。
    莫初景心裏咯噔一下。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糟，路遙從懷疑自己，漸漸走向否定自己。“怎麼會不適合呢，你在《驚變》當中的表現很出色，連蘇導都對你很稱讚呢。”
    ——那是有私人感情因素在裏麵的。
    路遙在心裏默默回答。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冷著臉下逐客令。
    “好吧，你好好休息。至於工作……我隻能再幫你拖一陣子，你還是要趕緊振作起來才行。”莫初景無奈，他是經紀人，不是心理醫生。對路遙的狀況，他隻能在一旁幹著急。
    沒想到，林旭新的一通電話讓事情出現轉機。
    林旭新邀請路遙參加電影拍攝工作，提供的角色無一不是龍套。
    形形色色的龍套，有擦肩而過的普通路人，也有主角買煙時遭遇的露個臉就過的小店店主。
    “如果沒辦法塑造好一個成功的配角，就從存在感更加弱的龍套開始。”林旭新是這麼對路遙說的。
    得知林旭新的建議，莫初景當即臉就黑了。
    開什麼玩笑，好歹路遙也算借著《驚變》正式出道了，在事業剛起步的時候去接拍龍套角色，何況還是在出演男主角之後，隻要有腦袋的人都不會答應的吧？
    可偏偏路遙答應了，甚至當天就收拾好東西趕赴第一個拍攝地。
    “路遙，那是飛皇的少東！被高層知道一定會認為你立場不堅，你知道這影響有多惡劣嗎？”莫初景攔在門口，“我知道你想鍛煉自己的演技，但也不用選擇這個方法！”
    “莫哥，我必須去。”直視莫初景的雙眼，平靜的語氣中透露出來的是不容拒絕的堅持。
    “不行。身為你的經紀人，我不能這樣看著你毀掉自己！”
    “我不去才真的會毀掉！”路遙無法自製地提高聲音。“隻有這個，我沒辦法對你妥協。”
    拗不過路遙，莫初景最終還是讓出了路，“不要讓我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嗯。”頭也不回地離開。
    莫初景愣愣地看著路遙挺拔的背影，祈禱他能夠重拾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