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溪把腳翹在茶幾上，換做其他任何時候，莫初景早就罵人了。但現在，他隻是一門心思看著路遙紅腫的腳踝，“我說……你的腳是不是都不見好啊？”
    路遙摸摸鼻子，偏過頭不回答。
    “藥呢？你這幾天有堅持擦藥嗎？”
    “在抽屜裏……”
    “我以為這藥是每天都要擦的。”不讚同地看著路遙，莫初景無力歎氣，“你是小孩子嗎？擦藥都不會？”
    “不要，討厭。”偏著頭，就是不看莫初景。
    “什麼？”
    “味道，討厭。”
    “……”
    莫初景檢討自己的態度。自那天從醫院回來以後，真心把這個新人當作自家弟弟對待，後果就是被他順杆爬到了頭上，現在越發像個孩子了。
    “真是的，怕了你了。我幫你上藥，再過幾天蘇導就可以執導了，你這個腳一直不好，到時候怎麼拍！”
    深琥珀色的藥酒還是莫初景特地買來的，味道古怪了點，但效果很好，是以前合作過的武術指導老師極力推薦的。
    藥酒經過手掌溫熱後擦在紅腫的部位，隨著莫初景的動作，酒精混合草藥的怪異氣味揮發彌散在空氣中。路遙想縮回腳，奈何整條腿都被摁住動彈不得，隻好強自忍耐著，想想就不甘心。
    “莫……哥……”路遙叫得有些遲疑。
    “嗯？”
    “莫哥！”眉眼舒展開來。
    “什麼事？”久久不等下文，莫初景疑惑地抬頭，看見路遙開心的表情，失笑：“笨蛋，你喜歡怎麼喊就怎麼喊好了。”
    “莫哥，你好像很熟練啊？”
    揉開藥性的動作很幹脆，仿佛已經做過很多遍一樣。
    莫初景沉默片刻，低聲笑了：“嗯，以前帶過一個藝人，因為經常拍動作戲，總是受傷，都是我幫忙上的藥，後來就慢慢熟練了。說起來，這種藥酒就是當時特地問了武術指導後才開始買的，效果很不錯。你擦上兩天，應該就好多了。”
    “那後來呢？”
    “後來什麼？”
    “那個藝人啊。”
    “他啊，後來成了一線的大哥，換了金牌經紀人。都在一個公司，你們以後有機會的話，大概還能見到麵。”
    “嘁。”路遙不屑。
    “等你成名，公司也會給你更好的安排的。”莫初景收好藥酒，仔細地蓋上蓋子。“我明天再過來給你擦藥，你自己也多注意點，受傷的地方不要著力。這兩天不拍戲，你還是不能放鬆，有時間就多背背劇本對白。”
    “我知道。”
    莫初景簡單收拾好房間，一回頭就見路遙盤腿坐在沙發上仰頭望著自己，像孩子似的天真。忍不住笑出來，“噗，嗬嗬……”
    “你笑什麼！”路遙惱羞成怒。
    “嗬，咳咳。”裝模作樣地咳兩下，“不，我不笑了。”再笑，某小孩就要真惱了。“我隻是覺得你剛才……咳……剛才的表情很好。”
    如果無視那紅通通的耳朵的話，路遙的瞪眼還是很有殺傷力的。
    “好啦，別生氣了。中午想吃什麼？”莫初景翻出一疊外賣單子……
    “我要吃你做的飯！”別扭的小孩鬧脾氣。
    “呃，好吧。不過事先聲明啊，太複雜的我可不會做。”
    本想為難一下男人，卻不想對方真的答應了下來。這下換路遙傷腦筋了。莫哥做的東西能不能吃啊？上下打量的目光充滿懷疑，路遙的臉上寫著：我·不·信。
    “喂喂，是你說要吃的！”莫初景不雅地翻白眼。
    “那……白粥好了……”這麼簡單的東西，頂多燒糊點，總不至於還能做成什麼大規模殺傷性生物武器……
    “……”
    “我是病人，吃清淡點好！”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補上一句。
    “你說的啊，你吃清淡的……”莫初景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來，笑得不懷好意。
    咕嘟
    路遙艱難地咽口唾沫，“嗯……”
    “我去買食材，你老實呆著。”
    半小時後，莫初景帶著大包大包食材回來。
    路遙跳下沙發，一瘸一拐地迎上去。
    “穿拖鞋！不要光著腳到處跑，你腳還沒好呢！”莫初景一邊係圍裙，一邊踢過去一雙拖鞋。
    “這麼多啊……”
    綠葉的蔬菜，紅色的胡蘿卜，紫色的茄子，還有大明蝦，顏色豐富多彩。
    “這些是我買來自己做了吃的，你不是吃白粥嘛！”小心眼地記恨剛才的事，莫初景故意逗路遙。
    “哼，等你做出來再說吧！”
    不多時，一桌色香俱全的飯菜就準備好了。
    路遙坐在餐桌的一頭，麵前放著一碗——白粥。
    “你自己說要吃清淡的，我按照你的要求給你白粥了，你怎麼還不滿意。”
    當然不滿意！隻給我白粥，自己卻有那麼多好料！
    “嗬嗬，好啦，過來坐吧，不逗你了。再瞪眼珠子都要掉出來啦！”
    莫初景也坐下來，忽然手機響了。
    “喂？是我。”剛舉起的筷子又落回去，“現在？是，我馬上就來。”
    “什麼事？”
    “還不知道。”莫初景努力讓自己的神色看上去正常些，“你先吃，碗筷不要收了，小心你的腳，我一會兒回來。”
    路遙安靜地看莫初景穿上外套，疾步而去。直覺告訴他，行色匆忙的莫初景，隱瞞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