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燃·煬丘  第三十七章 情殤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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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聲音和他這個人一樣冰冷,平常的語調,在他口中就變了味,無論多大的事,都毫無波瀾。
    “原來傳說中的無情就長這副模樣,”樓影風不屑地哼道,然後把華顏放下,讓他站在地上,斜靠著自己。
    “‘無情’?”白衣人重複道,“何為無情?”聽不出他在詢問還是在敘述。
    “你不就是無情麼?”樓影風不耐煩地說,他把竹帽摘下,甩甩血紅的衣袖,摟緊摘掉麵罩的華顏,“對了,剛才那話什麼意思?”
    “無情?穀中無此人。”白衣人沒回答,想了想,慢慢轉身離去。
    “怎麼就走了!”樓影風暗紅的眼閃現嗜血的光,“真是不識好歹。”他低頭看華顏,發現他正靜靜地思索。
    “你怎麼不說話?”他眼中的光瞬間收斂,柔和地直視華顏。
    “我在想,他和我認識的兩個人很像。”華顏清亮的聲音夾雜困惑,遠處白色的身影正漸漸消失。
    樓影風見狀,再次把華顏抱起,向白衣的方向追去:“誰?”
    “你不知道。”這話不太好解釋。
    “不知道?本人一向無所不知。”樓影風上翹的眼角顯出不滿,他湊近華顏,輕輕吐氣,“告訴我,他和誰很像?”
    華顏扭過臉躲開他吐出的熱氣,朝他淡淡一笑:“微雨微然你認識?”
    “微雨微然?”他果然不知,疑惑地問。
    “兩個小孩,經常鬧矛盾。”華顏回憶那次在暴雨中的搜尋,還有微雨板著臉裝小大人的樣子。
    樓影風大概認為此事無趣,沒吭聲。
    跟著白衣人,他們進入一個山穀,白霧彌漫,野草萋萋,樹不高但特別密,四周充斥著清新的藥草味。
    “這裏真是塊寶地,”華顏嗅著香氣,讚歎道,“至少有二十種世間罕見的藥材,我曾聞到過它們的氣味,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樓影風勾起嘴角:“因此,要不要本人給你摘一些?”
    “不用……”華顏環繞四周,棕黃色的眼眸突然變色,“我們迷路了。”
    “才發現?”樓影風風情萬千地笑道,“現在我們正兜圈子,那白衣人從路口那裏就已經不見了。”
    “你不早說,”華顏仔細地看著地形,隔了半晌指著右邊的一棵大樹,“為何我感覺應該從這棵樹旁繞過去?”
    “感覺?”
    “對,就像有聲音在那邊說話。”他眼中波紋蕩漾,“我可以肯定,就是那邊。”
    樓影風看他篤定的樣子,點點頭,抱著他走過去,雜草頗多,不時劃到華顏垂下的腳,樓影風行走很不方便。
    走進去後樹林密不透風,根本不像有人住的地方。
    “向這邊轉彎。”華顏閉眼,說道。
    樓影風詫異:“莫非,你來過?”
    “不,感覺,我始終有感覺他的住處在哪裏。”華顏也不解其中奧秘,穀中的路徑像是事先刻在他腦海中一樣,清晰明了。
    兩人走了一百來步,密林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小塊的田地和清雅的屋舍。
    屋舍看起來很大氣,無飛簷房梁的修飾,靜默地立在那裏,沉靜而冷漠,一如他的主人,與世隔絕,超凡脫俗。
    白衣人從屋內走出,冰藍色的眸子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瞟瞟他們,毫不意外。
    “無情,您在玩兒本人?”樓影風邪佞地笑著問,上翹的五官組合在一起,妖嬈惑人。
    他不畏懼樓影風的怒氣,走近他們。
    樓影風渾身一冷,不自覺地打個寒戰,抱著華顏的手一鬆,華顏就到了白衣人懷中。
    “你們有誰是我的命定之人?”他看看華顏,又看看樓影風,“隻有命定之人才能進入此地。”
    樓影風懶懶地走到他身旁,繞著他轉了幾圈,又趁其不備想把華顏從他懷中扯出。
    白衣人抱得緊緊的,壓根不給他機會。
    他身形一變,微微敞開前胸,露出奶白色的皮膚,精致的鎖骨由於蒙了汗顯得誘人,他邪魅地靠近白衣人冰冷無表情的臉,一隻手拍著他的背,一隻手放在無力挪動的華顏腰間,雌雄莫辯的聲音悠悠響起:“本人就是你的命定之人,難不成你要嫁給本人?”
    “你可以走了。”白衣人不為所動,對樓影風道,冰藍色的眼眸直視華顏,“我啟動了機關,半柱香之後啟動。”
    “那你總得把他治好吧。”樓影風不悅地恢複常態,枉他出賣色相,眼前這廝根本沒感覺。
    “他留下,你出穀。”白衣人幹脆地轉身,“如果你是我的命定之人,下次還可以進出,所以,快出去,我要給他治療了。”
    “我不能在一旁看?”樓影風整理整理衣物,跟上他。
    “影風,你出去吧,我能照顧好自己。”華顏知曉他的擔憂,開口勸道。
    “你受那麼重的傷,身體又虛弱,你能照顧自己,鬼才信。”樓影風並未停下。
    華顏吃力地探過頭看著樓影風:“再不出去,機關就啟動了。”
    白衣人聞言停住,漠然道:“不隻是機關問題,你若執意要留,我就殺了你們倆。”
    “你敢!”樓影風更生氣了,“你隻要碰斷他一根頭發,本人就踏平你這雜草叢生的爛穀!”
    “影風,出去吧,相信我。”華顏平和地對他道,棕黃色的眼眸中滿是不容置疑。
    樓影風看他的神色,頓住腳步,沉思起來。
    “無情性格怪異,用毒高超,若他真的不高興,你我二人肯定都將被殺。”華顏不顧自己正在白衣人懷中,進一步勸說。
    樓影風神色複雜。
    “他這樣做定有他的理由,請他看病還是要按照他的規矩。”
    半晌,樓影風終於點點頭:“好,你保重,本人出去了。”他把聽風鳥的籠子放在地上。
    華顏略有不舍,可還是應道:“你也保重。”
    白衣人“砰”地關上屋門,把他隔絕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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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穀中僅剩他們二人。
    華顏被安置在床上,白衣人正忙著搬出草藥和大桶,看樣子是打算讓華顏洗藥浴,他有條不紊,一樣一樣地把草藥扔進桶中,沉浸在醫藥的世界,無暇顧及華顏。
    “嶽缺晴。”華顏輕聲喊出這個名字。
    忙碌的白衣人停住,又自顧自在桶中倒上水。
    “你和微雨微然長得很像,應該是煬丘的大皇子嶽缺晴。”華顏身上的傷口又開始痛起來,他嗅嗅藥草味,清香入鼻,漸漸好了一些。
    他不知何時完成了準備,一言不發地走到床邊,扯開華顏的衣服,讓他背部朝上,觀察起來。瑩白的皮膚上一道猙獰的疤,深紅色的痕跡已有些裂開,滲出血。
    他輕柔地用手撫摸,冰涼過後,疼痛完全消失。
    “我的命定之人,可不能那麼快死。”白衣人看華顏有些虛脫,幾近昏迷,冷然道。
    他直接把華顏身上的所有衣物扒掉,將赤著身子的他扔進藥桶。
    “滋滋”響起一陣奇怪的聲音,濃濃的藥香撲鼻而來,華顏的精神竟開始恢複。
    “奇效!”華顏從未見過那麼迅速的配方,歎道。
    白衣人對他的讚賞毫無反應,拿著一張白布拭擦起他的身子。
    “你是嶽缺晴?”華顏有些尷尬,再次問道。
    “是。”他肯定道。
    “你是天命之人?”華顏想起秦宸亂說的那番話,試探他說。
    “是。”嶽缺晴應答。
    “你剛才為何說我會死?”朝辭的能力應該是很強的,他當初保證過華顏的事,怎麼會出錯?
    嶽缺晴的手忽然滑到他左胸,涼意陣陣:“你體內不僅有硯滅,還有情殤。”
    “情殤!”華顏念道,這個名字極為熟悉,待他反應過來,有些震驚,“怎麼會?”
    “不過情殤的毒性現在已經被硯滅壓製了,造不成心智的損害,隻會讓你武功無法恢複。”嶽缺晴解釋道。
    “無法恢複?”據他所知,情殤是一種烈性毒藥,會讓被下毒之人產生愛上下毒之人的錯覺,隻是若二人長時間不見麵,藥性就會減緩,患相思的被下毒者雖未解毒,可也能輕鬆點。情殤,對有武功的人能起作用,不過時間不長。
    一個驚天的想法閃電般地掠過他的腦海:淩瑞千雪!
    怪不得自己當年莫名其妙愛上了她,怪不得她當年會把他的武功廢了,怪不得到達秦宸一段時間後,他對淩瑞千雪的事能保持平靜。
    居然是這樣!
    華顏的心驟然縮緊,一股無奈湧現。
    十年,都是騙局麼?他為了一份根本不存在的感情,白白忙了十年麼?
    “你還好?”嶽缺晴見他臉色憔悴,問道。
    “嗯。”華顏強迫自己不去在意,可傷心之情難免地被帶出。
    “雖說一般人無法讓你恢複武功,但我不是一般人。”嶽缺晴淡淡道,“你可帶上了聽風鳥?”
    “就在外麵。”樓影風走時把它放在了地上。
    “很好,你先自己泡泡,有問題等休息幾天再問。”嶽缺晴把白布搭在他未受傷的肩上,囑咐道,而後徑直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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