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神醫蝶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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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你拿什麼換的?”
看似不經心的牧離耀月,此刻坐正了身體,拳心裏冷汗淋漓。
花九枝隻是看著他,而後彎下腰,兩人四目相對。
“我拿什麼換的,你在乎?”
牧離耀月握緊花九枝的雙肩,語帶懇求“九枝,你別再折磨我,告訴我!”
花九枝微笑“拿身子,換的。”
牧離耀月愕然。
花九枝看著那副表情,突然閉眼大笑起來,伸手推開靜王早已僵硬的軀體,衣袖擋在鼻下,好似這玩笑開的有點大了,鼻息不暢,略有啞音。
花九枝睜開一雙美目,好似濕潤過一般,更加剔透幽深。
“我拿命,拿武功,拿下半輩子都不得與你相守換的,你滿意了?”
靜王還未緩過來,眼睛裏的身影早都踱到門旁去了。
花九枝轉過身來,深深看了耀月一眼,說“你快些康複,我也該回中原一趟了。”
牧離耀月滑坐下去,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了,耀月迅速好轉起來,隻是每天還需要侍衛抬著個小榻搬來搬去,不過這絕不影響大焱靜王的神武。
目前,布都格爾王朝分崩離析,內憂外患,一百五十萬大軍被困隘陽城外,陳廣右奉耀月之命,率三百萬將士從東西南三個方向將布都格爾大軍重重包圍,正北麵就是隘陽城的城樓,按道理,這裏應該是整個防守最為薄弱的地方,每每布都新皇想要強行攻破,都被剿滅。不僅如此,隻要攻城的布都大軍,必定慘死,無人生還。
新皇俯首稱臣,耀月躺在榻上望下城樓,瞧著布都新皇跪下,這才慢悠悠的說“回去吧,你就當沒來過也沒跪過,大焱寧王的命,大焱將士的命,大焱百姓的命可沒有那麼便宜,你們當初屠我多少個城,殺我多少將士百姓,我就要以十倍來嚐。回去跟你那個軍師好好算算……抬我下樓。”
從此以後,無論日夜都會聽到無數生靈的慘叫,可惜他耀月照樣吃喝拉撒睡,日子過的無比愜意悠閑,胡大非已於一個月前啟程,率巴蜀大軍北上,在布都格爾土地上,進行了為期三年的屠治。
所謂‘屠’就是屠城。
所謂‘治’就是治理。
陳廣右的朔北大軍,是接到了耀月當初的飛鴿傳書才趕來救援。至於為什麼巴蜀大軍於一月前才調遣而來,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得出來,天家父子的遊戲,從來都是這般殘酷。親情是親情,江山是江山,怎麼能夠同日而語?不過耀月想得通,也就無所謂。倒是阮碧峰一臉欲言又止的便秘樣子,實在讓人有夠難受,尤其是看到靜王和花九枝在一起的時候,尤其是……
靜王眼刀示意他阮碧峰適可而止,別忘了一句老話叫:朋友妻,不可欺!還有一句話叫:大哥的情人動不得!!
阮碧峰收回放在花九枝身上的,複雜的目光。轉頭喝酒去了……
春天終於是來了,綠油油的小草鑽出地麵。放眼望去,這北國的黑土地上,一片生機。
夜晚也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熱烈,將士與將領同樂,這裏麵樂的最瘋的就數靜王了。馬頭琴的調子酣暢,跳舞的女子更是美好。耀月被幾個鬧騰的士兵摟著脖子,哄笑聲不斷爆出,那幾人的目光時不時的就朝著獨自烤火喝酒的花九枝投來。一道而來的,也有靜王英氣愛慕的尷尬目光。
哄笑聲越來越大,隨即那邊的一堆人中,就推出來了個人,那人被他們竭力的往這邊趕,伴隨著‘加油!’‘快去啊!’‘親他!’不斷的嘈雜助威聲,靜王紅著一張猴腚被狠狠推了一把,尷尬的往這邊走,邊走還邊回頭罵那幫兔崽子。
花九枝抬頭就看見牧離耀月往他這邊走,見他抬頭,突然就走不動了,羞澀了兩下,幹脆往回走,這還沒走幾步,身後的嘈雜聲也越來越大,各種‘羞辱’隨之而來,牧離耀月跑進將士群裏麵,逮著一個的頭,就狠敲一頓,又踹了幾個屁股,這才不尷不尬的往回瞅,見花九枝還看著他,更加賣力的收拾起那些個兵蛋子。
其中一個被敲的東倒西歪,護著自己的頭,大喊“啊喲,他在看你啊!!在看你啊!!!靜王臉紅嘍~靜王害羞嘍~害羞臉紅嘍~~”所有士兵頓時怪叫起來,幫著一起起哄。
靜王挨個暴揍一頓,又被推出來了。
這回說啥都不能沒臉,好容易磨磨蹭蹭到了花九枝身邊坐下,對麵的又是好一頓口哨叫好聲,耀月抓起一把石子兒,丟了過去。
“快說啊!”
“親他,親他!!!”
“哦哦,我們看不起你喲!!”
“這幫兔崽子,嗬~!!”耀月吼完,指了指對麵,尷尬的要死。
看著花九枝的側臉,耀月鼓了半天的勁兒也沒下得去嘴,又被對麵的兵蛋子無情嘲笑了老半天,這還醞釀著呢,花九枝喝幹了酒,站起來走了。
靜王維持著嘟嘴的狀態,嘔的要命。對麵又是“跑了跑了,追啊!!”
“靜王雄起!靜王雄起!!”
耀月啪的一拍腿,站起來就跑,那速度叫一個快,經過花九枝身邊時,突然加速,一把握住花九枝的手,帶著他就跑。後麵震天的起哄聲,此起彼伏……
還有什麼比此時更高興的?受到祝福的情愛,就是天下最美的情愛。又管他什麼世俗,什麼倫理!
耀月把花九枝堵在一棵樹和自己之間,濃烈的喘息都透漏著激動。
耀月說“給我親一下。”
花九枝竭力的不與靜王挨著“玩夠了沒有?”
“沒玩夠,親一下。”
“……”
耀月輕啄一下花九枝的唇,道“他們都知道,他們都替我們高興。”
“今天我沒心情,放開。”
冰涼的語調讓熱烈的氣氛隨之冷卻,耀月強硬摟花九枝入懷,在他耳畔摩挲,像是習以為常的安慰“怎麼了?最近我一碰你,你就躲開。平常也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我要是哪裏做的不好,你別生氣……你打我一頓消消氣也行,你打吧。”
見花九枝不理,耀月心裏著慌的不得了。拿起他的手,就要往自己臉上比劃,花九枝皺了眉頭,眼神裏是耀月為之心涼的不耐。
伸指一點,牧離耀月釘在原地。
“這穴,半個時辰自動解開,你別來找我了。”隨後拂袖離去。
就這樣,牧離靜王在寒風中站了半個多時辰。
一身寒氣的牧離耀月,終於在後半夜的一家客棧中找到了花九枝,推開門的時候,花氏美人詫異的眼神徹底激怒了靜王。
兩人自那日在幽冥洞底過了百餘招之後,今次再次動手。當靜王強行把花九枝按在門上之時,他心裏還是有一點安慰的。畢竟以自己的身手,想要贏過他簡直癡心妄想。好在,花葬教主沒跟他玩內力,單打獨鬥用的還是素女心經,勝負一目了然。
霸道的熱吻,席卷遍那帶著花香的口腔之後,耀月看那迷醉不舍的風情,明明是……
“你明明也是喜歡的,對不對?”
花九枝偏過頭,不理會。
又一次炙熱的親吻,帶著強占的欲望,兩人一遍又一遍的合二為一。
天光見亮,朦朧間耀月睜開眼睛,淅瀝的水花聲自屏風後傳來,輕手輕腳的過去偷看,花九枝果然是在沐浴,滿身的紅痕遮掩不住一代風華。
看他幾乎拚了命的搓洗,柔滑似玉的肌膚有好幾處都近乎搓爛,帶著鮮豔的血痕……
耀月疼的心口抽搐,冷笑幾聲。
不多時,房門被大力摔上。
靜王的軍隊整裝待發,牧離耀月戎裝更顯英挺逼人,麵前阮紅柔的不舍,讓很多人動容。
摸摸她齊整的劉海,耀月道“別哭了,和你哥哥好好駐守這裏,本王實在給不了你想要的,你別怪我。好好選個愛你的男人。……回去吧。”
阮紅柔淚眼朦朧,想初見之時自己還是個懵懂無知的小女孩,到如今才知道,因當年的一雙繡花鞋,自己早就把心給了麵前的這個男人。甘願為他生,為他死。
告別,亦是訣別。
出城的路上,靜王與花九枝的馬隔了幾步,兩人別扭卻並不離遠。耀月若有所思的看著側前方的身影,月白色的飄帶隨風飛舞,很是好看。
花九枝,本王的一顆心雙手奉上,你想要的時候就撿起來玩兩下,不想要的時候就嫌髒似的扔到一邊,你當我是什麼?
馬耳突然抖動了兩下,一聲嘶鳴!
“有刺客!”
利箭穿透內髒的聲音,是那種‘噗噗’的悶響,帶著裂開的粘膩,帶著血脈噴張的汩汩不絕。
阮紅柔微笑的摟住耀月的腰身,跟他一起在馬背上馳騁。她曾經多少次夢想著能有這麼一天,如今終於實現了。
“紅柔!!!”
身後的女孩兒慢慢闔上眼睛,跌下的馬背的一刻,被抱進了不敢奢望的懷中。
耀月慌了神的大叫隨行大夫,抖著手到處去捂流血的傷口,可那些傷口都太深太深,無數的箭頭穿透了慢慢變涼的身體,靜王真的不知道是該把那些該死的箭一個個拔出來,還是如何……
“紅柔啊,你不能死!你還不能死……你說句話啊!別睡,快醒來!本王在和你說話,聽到沒有!!!”
女孩兒微笑著說“你能不能,叫我一聲……一聲,柔兒?”
“不說這個,你快點睜開眼睛啊……你不是說還要等我回來嗎?啊?紅柔……你醒醒啊,快醒醒啊!!!”
“牧大哥,我……我求求你,叫,叫我一聲……柔兒。求你……”
耀月貼緊阮紅柔的耳畔,語調顫抖“柔兒,你是我永遠的柔兒。我的柔兒……”
少女含笑,慢慢閉上眼睛,去了。
夕陽之下,一座孤獨的墳頭上,墓碑刻著幾個字。
‘吾妹阮紅柔之墓
兄,牧離耀月’
馬背上的花九枝,看著這一幕,從開幕到落幕,看著那個沉浸在悲痛中的男人,終於調轉馬頭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