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軍魂威嚴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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隘陽關大漠蒼涼,彌漫天際的不隻是風沙,還有血腥。城牆之外橫屍遍野,血泊橫亙斑駁。
無論敵友,均是殺紅了眼,殺滅了心,殺盡了良知,你死我才能活。
牧離刑天不看天,隻任手中玄鐵冰刃刺破來者胸膛。誰敢上前,殺!
屍山高有數尺,牧離刑天卓然傲立其上,鎧甲染血,眼掃雄獅百萬,於一己之身對峙,絕不退讓。
我答應過的,定護你周全!
“蘇玉白,你好好呆在這裏,我,就回來。”牧離刑天轉身給他一個極深的吻,雖是強迫,雖有掙紮,但他還是強要了。隻是,他的哪怕是極為輕微的不願,都能在一個錚錚鐵骨心裏掀起驚濤駭浪。
看他躲進床側,牧離刑天心裏還是揪痛了一下。
好,本王就拚出個天下,給你。
戰神,死之為神。
恍惚的視線裏,猙獰的敵人拚殺的臉,都慢慢化作了模糊。聽不到他們在喊著什麼,隻清晰了一個人的音容笑貌,或興高采烈,或小心翼翼,或隱忍屈辱,又或不甘死寂。
蘇玉白,本王多想再聽到你叫一聲,刑天。
你能否,就看著我一人說:別丟下我,別不要我。
我怎麼會不要你,怎麼舍得?
……,……
景華殿,八百裏加急。
焱帝高座龍椅,接過奏報。
隻簡短四字——
寧王殉國
……,……
銀旗招展,月落中天。
浩蕩的大焱雄獅,蜿蜒北上。若巨龍盤亙連環,起起伏伏。
曙東星辰突然隕落,隻餘空陽。
耀月看這不詳天象,放快了馬速。
北上半月,大焱戰神已隕的消息,空前動搖了軍心。更有甚者直言,這是要換天了。
靜王將造謠者全部斬殺,稱:是要換天,隻這天,還是大焱的天。
眾將都是精神一抖,好似兜頭一盆涼水。涼快了也清醒了。想這靜王雖隻有一役戰功,卻是未損一兵一將,全殲前朝太子餘黨。
耀月說,這次不一定就有那運氣。
這前前後後的說辭,一會兒熱血沸騰,一會兒又喪氣不中聽,實在讓人難以捉摸,心情鬱悶。
行軍路上,靜王爺還是一貫保持自己獨有的風格,搞些個拉力賽馬的名堂來活絡氣氛,不時的喝點小酒,合著幾個壯漢高歌幾曲,聊表對鄉下小情人的思念之情。
直到後來,阮紅柔被扔出帥帳,耀月才知道,阮碧峰等魯門眾人早已參軍的消息,奔著的,正是他大炎靜王。
耀月說,跟著本王的人從來都是不怕死的,你若想建立功勳,全憑自己本事。你可還答應?
碧峰點頭。
耀月說,本王此生鍾情之人早已現世,莫再叫紅柔做出令本王寒心的事,若是再犯,別怪我以軍法處置。
碧峰沉默,點頭。
耀月說,眾將聽令,兵分三路,分以東北,西北,正北包抄隘陽關。
得令!!!
帥命一下,李定章率十萬將士往西北方去,韓躍率十萬往東北而去,剩下的二十五萬則由耀月率領,北上。
征途勞頓,風沙凜冽荒涼漸近,二十五萬將士全程戒備,絲毫不敢有所放鬆。
耀月閉著眼,隨著馬匹搖晃,愈發陰沉。
“報——”
前方探子忽然快馬加鞭而來,倉皇下馬
“稟靜王,前方出現不明人士,正……”來人突然不知如何加以形容“正坐在路旁,呃……彈琴。請靜王明示!”
突然睜開的眼,嚇了來人一跳。
隻一刻,又恢複了陰沉,說“接著走,傳令下去,所有人目視前方,若有分心一律處斬。”
“是。”
遠處琴音似有若無,並非何種靡靡之音,則是一曲鏗鏘悲壯的‘江湖謠’。
琴弦跳動不定,於十指間交錯起伏。琴音行雲流水跌宕起伏,高亢似雄鷹展翅,劃破天際,低沉如木古沉歌,落人神魂。
眾軍得令,全都充耳不聞向前行去,如路人以對。
紅衣似火,周旋著起起伏伏長短不一的調子,送別亡魂。
此去經年,再無期期。
沙沙的步履沉重,金戈鐵馬慢慢遊過林間血紅的一點,隻那琴音依舊鏗鏘,追隨而去。
大焱靜王的馬從他身旁而過,漸消蹤影;琴弦之上,血珠跳動。
天將明時,靜王摔下馬匹,人事不省。
隨軍大夫施救了大半日,這才漸漸穩住情況,阮碧峰急忙上前詢問,大夫說“怕是急血上心,險些害了性命。”
耀月醒來已經深夜,渾身上下的抽疼卻趕不上心口的,耀月捂住心口,搖頭苦笑“小九,你做什麼又來招惹本王,明知故犯吧……”
“來人,備馬!”
阮碧峰一把掀開馬車簾“你醒了?這是要……”
耀月甩開他,拉過阮碧峰的坐騎,一腳蹋上。阮碧峰上前拉住韁繩“靜王,你若是此刻去了,軍心必將大亂,到時……”
耀月突然揮鞭抽開他的手“那你還不快回馬車扮我?駕!”
汗血嘶鳴,消失於墨夜之巔。
而後傳來一句“天亮之前必歸,安心睡你的大頭覺吧。”
風馳電掣,耳邊呼聲不斷,耀月竟是開懷大笑起來,將天下生死拋在身後,隻為了博情人一吻,著實快意刺激。
天朗星稀,空氣中泛起風沙。
耀月跳下馬去,停在來時他撫琴的地方,空無一人。
環顧四周,耀月屏息靜聽,卻是絲毫人氣不聞。走了走,便瞧見不遠處山崖陡峭瀑布飛濺,壯闊卻不失眩美。
一步步走過去,飛亂的水花撲打在麵上,冰冷卻舒適。壞笑爬上嘴角,耀月展開雙臂突然往後仰去……
身體剛感到急速下墜,突然有什麼東西掙住了腰間,猛的往回抽拽,那情形就跟,被主人不含好氣的揪著的狗一樣。
耀月笑的很下賤,眼看著花九枝,好不親密好不緊實的摟住自己在天上飛,收了手中的長綢就要鬆手,耀月趕緊‘哎喲’一聲,抱著花九枝轉了個方向,一路飄飄蕩蕩的,倆人就落在了古樹粗壯的枝丫上。
“你若是想死,本座立刻成全你。”還沒說完,伸手就推靜王怦怦亂跳的胸膛。
這耀月反倒擒住花九枝推來的手腕,把他拽著一起往下“掉下去了掉下去了~”被他這麼一鬧,花九枝眼中不經意的怯意,著實狠狠擰了靜王心尖一把。
沒想到,這江湖第一魔頭,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麵。
耀月深吸氣,抱花九枝入懷,箍緊他偶爾的掙脫,將他抬起的頭又按回懷裏。靜了許久,這才道“我都沒想到,你能喜歡我到這個份兒上?我知你不是能被束縛在身邊的,也知你是一代人物。本王不求你日日夜夜,隻是希望……”耀月看著花九枝在墨夜下漂亮的眼睛“隻是希望,你偶爾,也能想念我一下。”
花九枝推開耀月站起來,紅衣勝火。
“你為什麼,難道這樣不好?”
耀月亦站起身,將他圈在懷中,額頭相抵。
“這樣當然不好,若即若離不如獨占一人,你明不明白啊?”
他明白什麼啊!明明身心相抵,縱使如何都分不開,說一聲喜歡怎麼了?他怎麼就磨不開呢?
花九枝笑了“你喜歡我?”
耀月張張嘴,今次居然回答不出了。為何?
花九枝再笑,手指慢慢扶上耀月胸膛,重重一點“本座看看,這裏若是真的有我,那……”
五指慢慢融入皮膚,漸深,耀月雙目大睜,蒼白的手中,心髒噗噗直跳,鮮血橫流。
花九枝又笑“看,沒有。”
……,……
“你醒了?”阮碧峰掀開馬車簾,簾外天明。
耀月坐起來,麵色陰沉。
“叫大夫過來。”
阮碧峰未有遲疑“好。”
大夫給耀月診斷片刻,沒有發現這靜王的心髒是哪裏出了問題,隻是奇怪向來諱疾忌醫的靜王爺,怎麼突然喊疼。
耀月揉著胸口,隻說“開個方子,止疼的。”
大夫為難了,聽他這麼說隻得開了安神靜心的方子,熬上。
耀月翹著一縷頭發,隻說‘花九枝,本王是想你想的。’
突如其來的,戰馬嘶鳴。
阮碧峰跪在外麵地上,聲音低沉“靜王,探子來報,布都格爾三萬精騎,埋伏在三裏不到的山上。”
靜王戎裝出來,眼神如常,道“派王閣率一萬五騎射兵,迎戰。”
“靜王?”阮碧峰心驚,脫口而出“王閣雖為年輕將領,勇猛無人可擋,但……那可是布都格爾大軍最精銳的騎兵,王將軍這一去恐怕……”
耀月擺手,扣好腕上最後一個袖釘“去和他說,本王隻要一個時辰,若是他能頂住,日後他的家人可享萬世榮光,永不削爵。”
“是!”
阮碧峰汗透衣襟,心中感慨這靜王遠比自己想象中的,絕情。
於此,王閣率一萬五騎兵迎戰三裏開外的虎狼雄獅,耀月大軍毫未改道,於碎屍斷臂血流成河旁經過,有些士兵甚至堵上耳朵,忽略自己過命的兄弟,是如何慘叫著,發出最後怒嚎,誓死不讓。
耀月大軍順利抵達隘陽關,王閣眾將無人生還,追封護國勇士,後代永享眷顧。
隘陽關城門下,屍首堆疊,韓躍率領的十萬精銳全部葬身在此,韓躍屍身被鋼刺穿透,立在門前。
“這……”幾元老將,看到如此慘烈的情景,禁不住半跪而下,泣不成聲。
耀月身後的幾十萬人默然,摘下頭盔。
靜王下馬,走到韓躍屍首跟前,看他圓瞪一雙不瞑目,伸手扶下“韓將軍,走好。”
靜王將韓躍放倒,握住鋼刺道“韓將軍,得罪了。”猛的從他天靈骨中拔出,‘刺啦’一聲,濃臭的血肉腦漿崩裂,四分五裂。
耀月後退幾步,摘下頭盔,半跪而下。身後近十萬將士亦半跪而下,送別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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