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章 莫離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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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氣繚繞漸漸散的幹淨,冷香四溢。
石桌內裏躺著個人,麵容沉靜,膚色紅潤,無牽無掛,口含朱丹,好像隻是淺眠一般,嘴角含笑。
發絲貼在胸口,直至腰間。
著一身雪白絲紡長裙,仙風仙骨。
“這是……”耀月驚詫的半晌才收回目光,詢問早已睜開眼睛凝思的人。
“千古第一迷局,你當如何解?”
“千古第一迷局?”耀月反問。
上古傳說中,曾有一局鐫刻於敦煌畫壁之上,老僧坐化於石棺之內,旁有一白骨臥坐其側,這白骨生前怨氣甚重,尋得老僧超度,卻不想老僧早已去了極樂,試問當如何化了白骨的怨氣叫他解脫?
這個典故耀月有所耳聞,隻是聽講學的師父提起過,千古第一迷局也就是至今無解,機緣巧合之下竟是身臨其境,真要親力親為來解,當真無從解起。
耀月頓時覺得無力,原來這不是一個石桌而是一個石棺;這不是個單人石棺,而是旁邊留有空位的雙人棺;這裏麵躺著的不是老和尚,而是個如花似玉的女子;這個女子來曆不明身份不明,就連年代也不明;旁邊的紅衣白骨有一個鳳冠……
種種跡象聯係起來,得出的結論便是——沒有結論。
耀月抓抓頭發頗為煩躁,肩膀上的傷又開始隱隱作痛。要是找不到答案死在這兒,那玉白怎麼辦?
“我不想死在這裏……不想死啊,我還沒活夠呢……玉白,嗚嗚嗚~~這個女的到底是誰?她躺在這裏多久了?她幹嘛要躺在這兒,在等誰?那個白骨頭?”耀月大眼垂淚的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人,心急如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可這裏看不到黑夜白天,好像一直靜止般,叫人窒息。
靜靜觀察那女子半個時辰,沒有絲毫收獲。耀月放棄般的坐在地上瞧著身邊的白骨,道“老兄啊,你是不是太寂寞,叫我們來陪你呀。我說……你玩笑開的也太大了點吧?你怎麼能這樣呢,你……”
“莫離?”兩個字打斷了耀月。
“你說什麼?莫離是什麼?”耀月瞧著那人勾起指頭掀開棺內女子的衣領,細細看著。
“喂,你也太不道德了吧,人家都死了你還耍流氓!”
耀月沒好氣的站起來也往人家衣領裏看去,紅線纏在脖子上,上麵穿著一塊兒石頭,晶瑩剔透,當中好似有一滴淚水般的紅。
“果然是她。”負手而立,好似完全明白了一般,背過身去。
“她?她是誰?”耀月滿頭霧水。
“莫離,苗疆的神女。被譽為曆代神女中巫術最強的女子,曾經以一己之力退了前來犯眾的萬蠱千毒。汙狄之年,乃是苗疆最為苦痛的災劫之年。瘟疫戰亂人禍,死傷病者無數,後來苗疆的長老決定,將莫離獻祭給汙月之神。執行天葬的那天,莫離被綁在祭月台上,就在執手準備殺了她的時候,卻無緣故的刮起一陣陰風,後來她便消失了。從此再也沒出現過……”
“那,那後來呢?”
“後來有人說,她被一個人救走了。那個人是誰沒人知道,隻是那個救他的人後來離開了她,和別人成親了。就在成親的當晚,莫離自殺了。”
耀月沉浸在故事中緩不過來,好一會兒才道“你怎麼知道這個女子就是莫離?”
“因為……她脖子上戴的就是無情碧。”
“無情碧?”耀月再次瞧向那塊兒石頭,溫潤如玉,晶瑩光澤,不圓不方,中間一滴紅淚,好像是從泣血的眼角中流淌出的。
莫離莫離,莫要分離。
“唉,人生自古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啊~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前朝天祈年間的事情……”
“原來如此。”耀月如是說,歎道“那句‘紅顏一夜催人老,莫歎莫離別紫衣’說的可是她?”
沒得回話,耀月又回去研究他的死人骨頭,且不說這人是怎麼死的,光是那個鳳冠看起來就和別家的不同。難不成這個人就是莫離的情人,當年悔恨已晚,終於找到她的墓穴,帶了鳳冠來是想成陰陽之親?可他為什麼會死在外邊,是沒有打開石棺,還是見之麵容心中痛苦而死,還是……
“這女子死的蹊蹺,不知是如何進來的。”緩緩音韻,遮掩不住的疲憊。
耀月抬頭看了他一眼,紅衣鮮豔,墨發順貼,隻是臉上多了一抹疲憊。
等一下,什麼?女子?
耀月似想到什麼一般,跳將起來“你說什麼?這把骨頭是個——女子?”
點點頭,道“依骨骼來看,卻是女子沒錯。”
大驚又似狂喜,耀月拍拍額頭“那麼說來,‘莫離別紫衣’,別的並不是她最愛的紫色衣物。看這棺中的人在死前並沒有穿紫色的衣服,她別的是——一個名叫紫衣的人。”
腦中不斷搜尋著‘紫衣’,一場驚天動地的過往終於揭開暗幕。
“紫衣,紫衣……”細細品評,也是細細搜尋。當年宮中的前朝秘史向來不為外人所知,卻被耀月東搜西尋的挖出了全貌,前朝最後一個太子病重之時還未到弱冠之年,皇帝焦心四處尋訪名醫無效,終於被苗族巫醫說動,為這位太子舉行了盛大的婚禮,迎娶當時魔教教主簫太尊的女兒,隻是在婚禮當天新娘不知所蹤……皇帝震怒之下,便要派兵剿滅魔教,不久之後太子薨逝。
本來,這兩件事並沒有任何聯係,隻是後來耀月淘氣,去了一直塵封的前朝藏書閣,在那裏偶然看到了這段,那個失蹤的女子就是——簫逢音,乳名紫衣。
看來,一直為外人所不齒的負心漢,其實是一名女子。這鳳冠應該就是她出嫁時戴著的那頂了。
耀月看著紅衣中那具白骨搖搖頭,兩女子相愛卻是不容於世,可他自己又如何呢?
唏噓慨歎了半日,耀月站起身來,隨意撥了撥身上的衣物。
不容於世?哈……笑話,我牧離耀月想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若真是觸犯人常,不容與世,那我就逆了這天又當如何!
走到紅衣白骨麵前,耀月三拜之後,便抱起白骨形骸向石棺走去。
“你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逆天唄……”
不欲多說,耀月將白骨放在了石棺內女子的身旁,躺平。而後整理了一下早已破爛不堪的衣物,好遮擋一身的森森白骨,站立其側,細細觀察片刻。伸手就要將莫離脖子上的玉石取下來,被突然而來的手指擋下。
“你倒是大膽,就不怕地動山搖死在裏麵?”
耀月搖搖頭,輕輕撥開那人的手,道“你沒發現,這莫離躺的平整不歪,怎會隻有脖子上的石頭是側在身旁的呢……她也許很早之前,就想把它送給紫衣了。”言罷,伸手將莫離頸上的紅繩一圈圈的細細拆下,而後掛在了身旁白骨的頸上……耀月想了想,拿起兩人的手交叉相握在一起,一切做完,莫離麵上的淡淡哀愁似乎都消失不見,終於完成夙願般,沉沉睡去。
耀月看看白骨頭頂的鳳冠,隨手一扔,撇出了好遠,而後動手蓋了棺。
似是無情,卻癡情。
轟隆巨響過後,一切蓋棺莫論。
恢複如常,耀月拍拍手站的遠了點,隨後又拜了三拜。轉身欲出,身後掛著侍女圖的牆壁,緩緩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