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不知道吳自有的來意，我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他大老遠離開了正殿，跑到我這個偏僻的小地方，就隻是為了和我開一個帶有幾分羞辱性質的玩笑。
    那麼，是在暗示什麼麼？
    幹涉朝政？蠱亂君心？若我是個傾城絕色的禍水，亦或是心機深沉的蛇蠍。那吳自有這麼說，我也就認了。
    可是，我一沒心機二沒手腕，既不敢輕易幹擾朝政，也不敢與帝王禍亂後宮。
    這樣一來我豈不是很虧。
    我真的很虧。
    ~
    自從她離開，我和他的那次歡愛以後，我就再沒見過他了。他應是有些忿怨的吧，兩個他枕邊的人，竟一同蒙騙他。
    他不曾來見我。我又怎麼敢去見他。
    今天不知是衝撞了哪路神仙，還未回到寢宮，便看到他伸手撐在我的門上，一副進退兩難的躊躇模樣。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進來我的房間。
    我定定的看著他出神。
    他真的很猶豫的樣子，好看的眉目都皺了起來。我也進退兩難，不知是走過去大大方方的直接招呼他進來就寢，還是應該恭恭敬敬的按照禮儀辦事，下跪給他請安。
    就在我正猶豫不決時，他發現了我。
    真尷尬啊……
    他別扭的掃了我一眼，把頭抬起來說：“咳，你……你什麼時候過來的，為何不出來見過朕？”
    我聽著他略顯疏離的話，卻看見他似乎有一點點的害羞。忍不住心裏一動，我走過去，對他說：“皇上……”
    “你還不請我進去！”他繼續別著頭，不看我。
    我打開門，毫不防備的再次對他打開了門。
    不論是屋門，還是心門。隻要他在，我就會毫不猶豫的開啟。
    他坐在了床榻上，向我伸出手：“黎然，來。”
    我知道今夜會發生什麼，但不知道為什麼，一點也沒有溫暖的感覺。
    我似乎隱隱約約感到了什麼。
    【總有那麼幾個瞬間，我以為我會停止腳步，但因為他是我的目的地，所以我心甘情願，義無反顧的走過去。】
    事後我總是很疲倦，所以一般都是由他把我放進水池，今天他卻難得悠閑幾分。把我放進去後，他自己也泡了下來。
    我懶洋洋提不起一絲力氣，任由水波推著我晃來晃去，他伸手揪住我。
    力量極大。我感覺胳膊似乎斷了一樣，真的好痛好奇怪。
    “黎然……”他開口，一般他開口後，我都會靜靜地聽。
    “你陪了朕好久，朕真的很喜歡你。”我似乎聽到了訣別的味道。
    “不論是以身犯險去別國當質子，還是這幾年來默默地陪伴。朕都十分欣慰。”
    “但在處理她的問題上，你似乎太失策了。太草率也太莽撞了。她是別國和親而來，不論國家大小，皆是代表了舉國之力。
    難道你要與整個吳國抗衡嗎……你若有什麼……與朕說……”
    我幾乎是無意識的聽著他嘮嘮叨叨，目光凝聚在他開開合合的雙唇上——那雙紅潤而又美麗的微涼薄唇，在一炷香前還曾溫柔而細密的親吻我，他吐出悅耳的喘息與沉吟，還有動人而略顯虛假的情話。
    就像是一場夢一樣。
    而現在，他吐出的都是僵硬蒼白的言辭，我靜靜地聽，不去打擾他。隻是在心底浮現出幾抹難以言喻的絕望感與一種攤牌後的輕鬆感。
    我靜靜的開始微笑。
    他真的長大了。
    我再一次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