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身邊錦衣公子發出滿含驚訝的底呼，林耀飛忙問。
    “不……沒什麼。”視線定格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錦衣公子微微蹙了眉毛，呆了半晌，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不自覺的抿了雙唇，伸手以哥倆好的姿勢攬了林耀飛的肩膀。
    身子雖然跟著錦衣公子的動作掉轉了方向，人卻也尋著錦衣公子望過去的方向張望，在並未看到什麼特別的後，又轉頭窺探身邊人的臉色，見他臉上也同樣沒有任何不妥後林耀飛才有些不滿的嘀咕了一句，“什麼嘛……”
    “是我看錯了。”一邊安撫身邊人的不滿，錦衣公子又不著痕跡的向剛才看的地方瞟了一眼，才剛看到的那青年和那一身白袍的少年已經完全隱入了人群中。
    “你們兩個，要上去猜謎麼？”轉頭問跟在自己和林耀飛身後，很是興奮的對周遭是人和事指指點點品頭論足的兩個青年，錦衣公子放慢了腳步，等那兩人上來。
    “不去，我們又大字不識一個的……”給錦衣公子問，兩個青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就互相推搡著笑了一會兒才道。
    “你們兩個……不要總給我丟人好不好！”腳下一踉蹌，林耀飛很是無奈的衝著天上明亮的月亮翻翻白眼，“不去就不去吧，還大字不識一個……話說，年前四哥好像讓你們兩個每天默十個大字，現在算起來也該有兩百多個了吧，什麼時候把功課交來？”
    “兩位當家的，您先逛，我們兩個去那邊看看……”原本還嘻嘻哈哈的兩個人聽說五當家的要檢查功課，忽然變顏變色起來。還是三虎機靈，推了一把張口結舌的明子然後點頭哈腰的滿臉諂媚，話未說完就拉了明子兩個人一起三竄兩竄的竄進人群裏了。
    “記得醜時之前回去。”低聲罵了兩句那若逃命一般逃離的兩人，縱是不滿林耀飛還是出聲叮囑兩人。
    “知道了五哥……”等了一會兒，人群中才傳來三虎的應答聲，聽聲音兩人竟已經到了數丈之外。
    “兩個混蛋……我有那麼嚇人麼……”依舊是不滿的嘀咕了一句後，林耀飛問身邊的錦衣公子。
    他們不是怕你，是怕你查功課！
    相對林耀飛的不滿，錦衣公子隻是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然後笑道，“你要是也不去猜謎，咱們兩個就隨便轉轉。”
    “既是不猜謎，就隨便轉轉好了。”說出與錦衣公子意思一樣的話的是不遠不近的跟著遠帆的沈唯。
    此時他和沈唯還有遠帆和他的那幾個小夥伴就站在圍在高台邊上那一群人的外圍，見幾個孩子隻是遠遠的看著那個高台卻沒有人擠過去，料想到這幾個十多歲的孩子對猜謎這種窮酸文人的活動沒什麼興趣，沈唯也就建議道。
    他的建議自然得到了所有人的響應，雖然猜燈謎是燈節裏麵主要的活動之一，可是除了這燈謎外，燈節上還有各式各樣好玩的和好吃的，比如街道兩邊各式各樣的花燈，比如街邊攤販擺出來的小東西，再比如從遠處飄過來的糕點糖果香甜的氣息，這些顯然對他們的吸引力更大。於是，這一行人就又很是幹脆的棄了這個鎮子中該是最熱鬧的空場在熱熱鬧鬧的人群中穿行。
    依舊若最初那樣，跟著幾個孩子沿著街道一路前行，不時的從路邊攤販那裏買些小東西，塞到水千玨的懷中，或是買了零食分出一些給跟在身後很是盡責的充當保鏢的這兩個人。
    一群村子裏出來的孩子對鎮中的一些人自然沒什麼吸引力，可是這中間若是有個衣著華麗，又麵目姣好的少年那可就又另當別論了。這從給他們二人不著痕跡的擋開或是嚇走的不懷好意之人的次數就看的很清楚。
    不過，也虧了有這兩個人暗中的回護，遠帆和這幾個孩子雖然吵吵鬧鬧的，卻也沒有人打擾，這一晚上玩的倒是很盡興。
    不知不覺到了午夜的時辰，街上行人漸漸散去，道路兩邊的酒肆茶舍雖然還未關門，忙了一夜的夥計們也都趁著空閑，麵朝外，靠在門框上打盹。
    那幾個一道玩耍了的孩子們也都結伴回家去了，單留遠帆一個人拎著走馬燈心滿意足的緩步前行。
    “小帆帆啊，要不要吃點東西……”前麵遠帆一轉身，讓兩步跟上遠帆的腳步，然後向少年提議的沈唯正看見他懷中抱著的一包棗糕，和一動一動該是嚼著什麼的嘴。
    “這個？是剛才千玨給我的，”見沈唯話未說完，然後盯著自己懷裏的點心，遠帆就伸手遞過那個油紙包，“你要麼？”
    轉頭看看身邊默不作聲，仿若一切都和他沒什麼關係的水千玨，沈唯很想問他是什麼時候給了遠帆這麼一包明顯是填肚子的點心的。
    “時辰不早了，取了馬車回莊吧。”自動略過沈唯那若有所思的眼神，水千玨臉不紅心不跳。
    ……你狠……見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自己的少年，沈唯隻得象征一般伸手撿了一塊棗糕出來，然後很是憋屈的瞪了水千玨一眼，轉頭氣呼呼的去跑腿。
    “沈大哥不是生氣了吧。”見沈唯一張臉滿是不甘不願，遠帆有些心虛的問身邊水千玨。
    “無事。”低笑了一下，領了遠帆拐進旁邊一間茶館坐下。
    已經到了後半夜，兩人雖然坐的是二樓視野絕佳的位置，可這樓上除了他們二人外隻有遠遠的另一端坐了兩個人，倒也很是清靜。
    滿意的環視了一眼四周，水千玨就要了壺茶，又點了幾道點心後，兩個人就噙著熱茶，嚼著點心順帶看樓下風景，很是愜意。
    “小帆，”一盞清茶下肚，水千玨若有所思的看著對麵咬著點心的少年，“月清明的事，會心裏不好受麼？”
    “月清明？什麼事？”拍掉手上酥皮點心的點心渣，遠帆又撿了一塊，啃了一口，不合時節的桂花的清香溢滿口腔，反而讓人有種出乎意料的驚喜，遠帆滿意的點點頭又咬了一大口，“這個很好吃，你要不要？”
    “小帆……”數月相處，水千玨已經多少了解了這少年的性情，見他又用吃的轉移話題，就有些氣悶的伸手奪了他手中點心。
    “你問的什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手裏的點心到了別人的手中，又見對麵青年神情很是不愉，遠帆隻得心虛的問道。不是他未注意水千玨的問話，隻是，這古代的，沒有一點摻雜的點心真的是太太太……太好吃了啊，讓他一不小心注意力就轉移了啊！
    “月清明騙了你，你心裏會不會不舒服？”徑自將遠帆的問話認作是他在轉移話題，水千玨也不惱，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話。
    “會吧……”水千玨問的認真，遠帆也不好搪塞，認真想了想，忽然捧了茶盞，遮擋了自己的半張臉。沉默了一會兒，他又低聲道，“不過我已經習慣了啊……”
    一個沒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孤兒，無論是在學校，還是打工的場所，被同學，一同打工的同時欺騙……甚至是利用在所難免。不過除了在得知真相後最初的難過外這些對自己到也沒有什麼不良的影響，這一次……若說不同的話，恐怕也隻是因為與莊內心地善良的人相處久了，放下了戒心，也因此更容易的上當罷了。
    “對不起……應該早點救你出來的。”眼眸暗了暗，水千玨有些後悔。
    因為硬闖邪月穀的分堂很有可能會引來他們的報複，而且以他和沈唯兩個人還沒有自信帶著一個半點功夫都沒有的少年從高手眾多的分堂中全身而退，他才會在從霍斯特那裏得知今夜月清明要帶了遠帆回穀後在今天劫了月清明的馬車。
    可是，見少年臉上露出那樣是神情，水千玨此時覺得，那些與少年此時的心情相比全都微不足道了。
    “而且啊……其實這件事，太過於輕信別人的我也有錯。”抿了雙唇，給對麵青年一個安心的微笑，“不管怎樣，我不還是給你救回來了。”
    “你是太過輕信別人了。”見少年臉上雖然有著一瞬的受傷的神情，明亮的眼底卻並未因此蒙上一點負麵的情緒，水千玨低低一笑，“不過這樣才好……”這樣也才是遠帆才讓常年行走江湖，見慣了太多的背棄與背叛，處處提防時時在意的自己不正是因為這少年的輕信和毫不設防才會第一次沒了戒備之心。
    見水千玨俊臉上現了抹從未見過的溫情，遠帆張張嘴，正想說什麼，門口就傳來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真是的，你們兩個在這裏又是點心又是茶水的，讓我跑出去給你們趕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