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碧莊 第五章 遠帆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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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氣爽,涼風習習,清晨初升的明亮又不刺眼的陽光打在臉上竟是十分的舒服。水千玨單手拿了佩劍從正房內出來,深深的吸了口夾帶了露水芬芳的空氣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原以為昨夜又會失眠,哪想到給那個砸破自己屋子的小子折騰了大半夜,回到房內後他竟一睡便睡到天光大亮。
伸過懶腰之後,水千玨便沿著院內青磚鋪成的甬道往院外走去。
每日清晨習武是他從學武開始就養成的習慣,多少年未曾停過,所以除非太困頓,每日清晨他多半都會自動醒來。
沿著磚道緩步向前,行至院落中央,耳邊忽然傳來嘩嘩——的水聲。水千玨愣了一愣,便尋著聲音,繞過院內的影壁。
一出院門,就看見通往後院小徑旁本是用來灑掃的水井旁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在一隻碩大的木盆邊漂洗一件純白的上衣。
是昨夜叫遠帆的那個少年,那木盆內的上衣是自己昨夜換下來的兩件裏衣吧。見少年搓洗的認真,水千玨嘴角勾了一個好看的弧度,腳步停了一停。
少年並未覺察到水千玨的到來,蹲在木盆邊,正起勁的揉搓著昨夜被自己抹的一團糟的那隻衣袖。
白淨的雙手和卷置手肘附近衣袖下露出來的小臂被才從井內打出的冷水激的泛起一片紅色。
見自己手中那隻袖子在撒上皂角粉後隨著自己的揉搓越來越幹淨,少年長長的呼了口氣,抬了一隻手,用手腕輕輕蹭了蹭額角。修剪的整整齊齊的頭發隨著少年的動作被撩起來,然後又輕輕滑落,頭發下,低垂的眼眸現了一現就又被發絲遮擋住了。
起得這麼早,還算是勤快,昨夜他好像說過打工還是長工什麼的。動作雖然看起來有些生疏,卻也足夠認真,十五六歲的年紀,若真像他說的那樣給別人做小廝也確實能好好的養活了自己。
不過,水千玨的目光落在少年發絲下白皙的皮膚上,隨後又掃了一下那挺直的鼻梁和形狀美好的唇,眉毛忽然皺了一皺。這般漂亮的男孩子,若是落到據悉叵測之人手中,這一輩子怕是就該毀了。
離開前還是該給他尋一個好去處好了,也算是相識一場。想罷,水千玨轉生沿著小徑往後院去了。
習武之後,雖出了一身的汗,卻也渾身通常。再回到昨夜住的那間小院子,見木盆斜靠在井沿上正在瀝水。旁邊地上砸進了兩根竹竿,撐起一根繩子,繩上涼了自己兩件裏衣,那少年卻不見了蹤影。
回到正房內,片刻,莊內的小廝便端了洗澡水來。
水千玨寬去身上短打,看小廝把滿滿一桶熱水倒進木盆便問,“遠帆呢?”
“遠帆?”小廝先是一愣,接著就明白水千玨問的是誰了,臉上立刻掛了笑容,“少莊主是說帆少爺啊。在後院和曹伯種花呢,少莊主若是要尋他我去叫他過來。”
“不用了,你去吧。”想了想,水千玨又加了句,“你去告訴周總管,讓他找個好一點的裁縫過來。”
“少爺要裁衣服麼?”小廝愣了一下。
“問這麼多幹什麼?”
“是,我這就是去告訴周總管,少莊主您洗好了叫我。”聽水千玨有些不悅,那小廝忙低了頭。
“嗯,你去吧。”水千玨擺了擺手,等那小廝出了房間,關了房門才解了身上裏衣的扣子,退去裏衣,整個身子浸入了溫熱的水中。
帆少爺?才一會功夫就給人叫少爺了,看來這孩子倒是很善與人打交道,不過想想他那細胳膊細腿又白白淨淨的樣子確實也不像是做粗活的人。
稍稍傾了傾身體,水千玨把手臂掛在澡盆兩便的盆沿,仰了上身,頭便枕在了桶沿上,閉上了眼睛。昨夜他說什麼了?一千年之後的莊園會變成奇跡?水千玨的眉毛皺了皺,總覺得這孩子跟自己還有身邊的人不一樣。無論是說話的方式還是他說的那些話都讓人很難理解。
不過相較那個自稱是血族,動不動就變成蝙蝠的男人,這孩子的表現倒是很正常,至少沒有每天呼啦啦的飛來飛去的。不過,他造成的破壞卻也不小啊,想到昨夜自己臥房床榻上的那個破洞,水千玨忽然有些頭疼。
泡了過了澡,換了衣服,吃過早飯,水千玨收拾停當,便往後院的花圃晃過去。
花圃內,花匠曹伯正把一顆顆蓄根植物的根莖從土裏挖出來,兩個臨時幫忙的孩子拿了小耙子在一旁幫忙,放眼望去,這圃內卻並沒有遠帆的影子。
“遠帆呢?”看曹伯看見了自己,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一邊往自己麵前走,一邊躬了身子,曲了膝蓋,水千玨忙做了個手勢讓他不必見禮。
“帆少爺給那個霍斯特找去了。”聽水千玨要找遠帆,曹伯嘟了嘴,不滿的吹吹自己下巴上所剩不多的幾根胡子,“在湖邊上柳樹下頭坐著呢。”說完又氣鼓鼓的吹了吹胡子。
“曹爺爺,您就別再吹了。從霍斯特少爺把帆少爺叫過去您都吹了十幾次了,再吹您那幾根胡子就該全沒了。”旁邊幫忙的少年看曹伯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睛的滿臉的不高興,忍不住調侃道。
“……小兔崽子,大人的事少管,好好幹活,不然今天不給你們工錢。”說著曹伯順手拍了那少年一巴掌,說著又習慣的鼓了鼓腮幫子,不過大概是真的擔心自己所剩不多的胡子給吹掉了,到了嘴邊的氣流就又咽了下去。
“曹爺爺您要是不給工錢我就回去說少莊主給我們的工錢都讓您拿去買酒喝了。”那少年給曹伯拍了腦門就呲牙咧嘴的捂著腦袋抗議。
嘴角勾起,忍了笑意聽那孩子和曹伯鬥嘴的水千玨聽說遠帆和霍斯特兩人在湖邊柳樹下麵,就瞟了眼遠處,見湖邊一塊青石上有個小小的影子,就又晃過去。
遠帆是從出生就未見過父母的孩子,據孤兒院的老師說,他是半夜被偷偷放到孤兒院的門口的。雖然當時這件事被報道出來的時候一度轟動了整個城市,甚至曾經引起了一番關於道德的討論。
但是隨著時間漸漸過去,他的父母並未出現。孤兒院便辦理了正式的手續把他收入園內,他也就成了孤兒院內一個隻有編號沒有名字的孤兒。
孤兒院內百十來個孩子隻有不到十個老師照顧。
孩子多,老師少,在老師照顧不到的地方,大孩子欺負小孩子的事情,也就時有發生。
從出生便在孤兒院長到的遠帆很會保護自己,從來都是藏在角落裏,不招惹是非的遠帆也因此成為孤兒院中常常被忽略到的存在。
不過,不顯山不漏水,甚至常常會被人遺忘的遠帆卻在十五歲那一年讓整個孤兒院著實風光了一把。
那一年高中畢業的遠帆竟以他所在那所高中理科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一所在世界上都之名的大學。
之後又把好心人捐來的學費生活費全部轉捐了出去,自己則申請了助學貸款,靠著打工攢生活費。
很平常的一件事,卻因為遠帆孤兒的背景,在十五年之後他再一次成了那座城市大街小巷熱議的話題。
不過,在這件事被報道出來之前,遠帆就已經拎了裝了自己所有物品的一隻雙肩包,遠離了那座十五年來他從未離開過的城市,上學去了。那些鋪天蓋地的報道也還是孤兒院的老師剪下來,寄到學校的。
給寄信來的老師回了信之後,遠帆隻是隨手翻了翻那厚厚地一疊簡報,隨手丟進了垃圾桶,依舊過他上學,打工那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生活。為了生計,上了大學之後的遠帆的課餘時間幾乎全部被各種工作占據。
不久前,遠帆打工的一間實驗室組織員工旅遊,去的是傳說中的世界第九大奇跡,號稱情人們的伊甸園的夢幻莊園。
遠帆最初想的是終於可以趁著這個機會補上因為打工缺了數天的覺了,不過,到最後還是給實驗室裏麵一群新招進來的大學畢業生生拉硬拽的拽上了車,拽到了到了那座處於城郊山穀林地之間的座夢幻莊園。
因為盛情難卻,卻又因為極度疲倦,睡了整整一路的遠帆,直到走下旅遊巴士的那一刻,也還不知道自己將會看到怎樣一個讓他震驚的莊園,更不會想到就是因為這趟他差一點錯過的行程,他的整個人生就完完全全的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