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依存 第05章 懷疑冷戰【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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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貓很後悔,十分後悔,她深切地覺得自己被欺騙了,或者說,被拐賣了。
此時,小蘿莉正站在廚房裏,圍著圍裙拿著鍋鏟,一臉鬱悶地忙得團團轉——當廚娘也就算了吧,修煉功法呢?天材地寶呢?我嘞個去,影子都沒看見一個!
“西門旻寧,你這個人販子!”
憤憤地嘟噥了一句,小蘿莉手腳麻利地關了火,將飯菜端了出去,叉著腰很有氣勢地喊了一句:“喂,你們,下來吃飯了!”
真是……有活力的一隻貓。西門腹議了一句,抱著還沒睡醒的音爵下了樓。
友好地與落落貓打了個招呼,換來小蘿莉一個幽怨委屈的眼神,西門視若無睹,自顧自地給音爵喂飯。
音爵因為傷勢過重,到現在也無法動彈,以至於西門這幾日簡直把他當小嬰兒的照顧著。起初兩人都有些不太習慣,喂飯還好,一旦涉及到沐浴之類需要赤`裸相見的情況,那可真是一個令人無語的場麵。特別是音爵,長這麼大還從來沒遇到過這麼尷尬的情形呢——就是當初小的時候,也不曾與誰這般親密無間過——即使依舊維持著那一臉毫無表情的淡定,耳根卻總是紅紅的,偏過頭不去看西門,別扭得甚至有些可愛,常惹得西門暗暗發笑。
然而笑過之後,卻是一種愈加深沉苦澀的辛酸與心痛,這種平靜安然的相處,讓他不自禁地想起了曾經在浮羽派的歲月,雖然艱苦,卻處處充盈著音爵小小的卻極致挺拔的身影,麵無表情的音爵,冷漠傲然的音爵,茫然無辜的音爵,隱隱算計的音爵,此間種種,一夕之間盡成塵埃。
“音爵乖,張嘴。”
音爵安靜地窩在西門懷裏,半眯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張開嘴,含住勺子,然後再迷迷糊糊地吞下食物。
怎麼噎不死他!落落鬱悶地咬著筷子,酸溜溜地注視著麵前這一對親密得有些過分的師徒。
吃過這頓甜蜜的早飯,落落掃了那對毫無自覺的師徒一眼,歎了口氣,站起身任命地洗碗去了。
西門忽然出聲叫住她,“落落。”
“有事?”落落端著一疊盤子轉過身,警惕地看著西門——自從那次寵物誘騙事件之後,西門在她心中的形象直接從實力不錯看著挺老實的直接上升為笑麵狐狸隱形腹黑,不得不防啊。
西門溫柔地笑了笑,“我今天出門一下,好好保護我家音爵。”
落落差點手一鬆把盤子摔了,“你出門!做什麼?”西門旻寧這家夥不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粘著他的寶貝徒弟,就差拿徒弟當祖宗似的供著了嗎?
音爵也猛然從昏昏欲睡中驚醒過來,偏頭定定地望著西門,灰色的眸中晦澀不明,隱隱還夾雜著些許不易覺察的狠戾與澀然。
他說,他要走。
西門旻寧這是要……離開他了嗎?
“你要離開?”音爵語意不明地說,神色平淡,看不出什麼異樣,唯有他自己知道那一瞬間湧上心間的不安與刺痛是怎樣深沉苦澀的滋味。
師父……西門旻寧,我真的……已經無法再失去你了,你為什麼……還要離開……
西門沒有發現音爵的異樣,輕聲說:“嗯,有點事情要做。”
音爵沉默,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睡著了?”
見音爵許久沒有回話,西門低頭看向懷中的音爵,這才恍然察覺到自家小孩的不對勁。音爵雖然平時也很沉默,然而斷不會像現在這樣,仿佛死一般的沉寂,感覺不到絲毫的生氣。
笑意漸漸收斂,他擔憂地問,“音爵,怎麼了?”
音爵不語,他抬起頭看著西門,眼神空洞而冷漠,就仿佛他此刻看著的那人不是他朝夕相處了五年的師父而是一個陌生人一般。
西門的心一沉,隻覺得胸中跟憋著一團火似的氣悶不已,抱著音爵的雙手因為壓抑著怒火而微微顫抖。
西門旻寧又不傻,很多事情他不說並不是他看不懂隻是因為他不在意。可是音爵不一樣,對於這個孩子他不止在乎而且還很了解,所以他隻需想一下便知道音爵怎麼了:他在懷疑他,懷疑他會背棄承諾,懷疑他會就此離開。
五年前,音爵剛到浮羽派時候,也曾懷疑過他,甚至悄悄算計過他,那時候,對西門旻寧而言,音爵還隻是一個掛著他徒弟的名號,充其量也就是他也略有些憐惜與好感的陌生人罷了,所以他可以心平氣和地與他交談,嚐試著獲取他的信任。然而現在的情況卻又完全不同了,五年的朝夕相處,五年的真心相待,就換來他的一個懷疑漠然嗎?
西門頓時覺得心中寒冷無比。
西門淡淡地說:“你認為我會就此拋棄你。”疑問的話語,卻是肯定的語氣。
覺察出西門話語中的冷淡與失望,音爵渾身一顫,張了張口,他想要否認,想要反駁,卻終究什麼也沒有說,默認了西門的結論。
對音爵而言,西門旻寧是他最重要的人,重要到了舍棄性命也不可以失去的存在,這一點毋庸置疑,但要說他對西門究竟有幾分的信任,卻是值得商榷的。也許是幼年時被親人拋棄的經曆,也許是從前那個天煞孤星的預言的產生的心理陰影,也許是他性格本身的敏感多疑,他打從心底最深處就不相信會有人願意一直陪在他身邊——
——即使那個人是西門旻寧。
看著懷中沉默無言的音爵,西門覺得心中那因為被心愛的徒弟懷疑而產生的一團怒火霎時便熄滅了,隻餘下一抔不帶著餘溫的灰燼,隨著冬季刺骨的寒風凍結成了冰。
氣憤嗎?質問嗎?詰責嗎?
不,什麼都不想說,也不需要說了,反正,他說的話,他許下的承諾,聽的那個人永遠都隻是聆聽……從來就不曾相信過。
既如此,他還需要說什麼?還有什麼話……可說?
西門狠狠閉上雙眼,隻覺得這一刻他的心比被利刃刺穿時還要疼,夾雜著一絲挫敗與失望的辛酸,苦澀得近乎於麻木。
他抱著音爵回了房間,如往常一般為音爵脫了衣服,蓋好被子,手上的動作依舊溫柔仔細,卻不再帶著和煦的笑容了,也不再絮絮叨叨地說話了,竟沉默得有些詭異。
音爵無措地咬著下唇,專注地看著西門的一舉一動,他知道西門生氣了,也知道西門為什麼生氣,他覺得他此刻應該說些什麼,道個歉或是別的什麼轉移話題的話,卻無措地發現他什麼也說不出來,便是連找一個借口也做不到——他不想用任何冠冕堂皇的話語來欺騙西門。是他太衝動武斷,修為的被廢,加劇了他內心深處的不安定感,無止境的恐懼壓抑了他的理智,現在想想,西門那時候絕不是要離開他的意思,可他就是止不住地要往那個方向想,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想法,那一種仿佛隨時都會被全世界遺棄的想法。
他又何嚐不想信任西門呢?可是他不敢。他害怕在他付出了信任以後可能會遭到的背叛,他害怕的不是背叛本身,而是那一種被信任之人背叛的痛苦。
一個人的心究竟要有多堅強,才能承受得了那一份痛?
一個人的心究竟能有多堅強,承受得了幾次這樣的痛?
音爵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懦弱。他曾想,要將西門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要努力的修煉,才能為他的小師父遮風擋雨,將西門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卻哪知,在做到這些之前,他已傷他至深,就因為他懦弱的拒絕付出信任。
“師父……”他諾諾地開口。
“你……好好休息。”西門習慣性地伸手想要撫`摸音爵的臉頰,卻在中途忽然改了方向,壓了壓音爵的被角,然後,沒再看音爵一眼,轉身走出了房門。
落落坐在樓梯的扶手上,看著西門走出來,歪著頭幸災樂禍地笑了笑,“吵架了?”該,誰叫你們搶了我的房子,還哄騙我簽了賣身契?這叫惡人自有惡報!
西門頭也不抬,就像完全沒看到這人似的,從她麵前默然走過。
小蘿莉頓時心裏就不舒服了,我這麼大一人站你麵前你就拿我當空氣啊?雖然她也怕西門因為心情不好找她麻煩,巴不得西門沒看到她,不過此刻西門如此幹脆地將她無視了,她心裏反倒又難受了。
她伸出爪子撓了撓腦袋,不怕死地說:“我說,你到底還出去不?”
西門頓時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落落,小蘿莉瞬間渾身緊繃,戒備地看著他。心頭止不住地後悔,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明知道這家夥不是善茬,她招惹他做什麼啊?
西門揚手,一道白光閃過,然後,有什麼東西向著落落襲去,小蘿莉縱身一躍躲開了來,伸手抹了把冷汗,誰知那東西竟忽然改變方向,避之不及,正好砸在她的額頭,然後彈開來,她下意識地伸手接住,觸手一片冰涼,原來是一枚白色的玉片。
“這是?”落落左看右看,怎麼看都覺得這像是傳說中玉簡。
“答應你的東西,自然會給你。”西門冷淡地撂下這句話,一閃身便沒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