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東臨
    繁華的城鎮自古為南北交通要塞，連西城遠道而來的胡人也不少見。青石板上處處是熱情叫賣的小販文質彬彬的士子與阿羅多姿的女子。色彩鮮豔的衣裙具有南方獨有的飄逸和講究，衣袖撩動隻見所浮起的陣陣暗香，彌漫整個月琴城。
    大病初愈本應該在家裏休養的城主府小少爺，明月便出奇地出現在了這熱鬧大街上。
    這消息不知怎麼就傳到了東臨桑的耳中。東臨家與明家世代交好，東臨桑是家中的老四，上有一個姐姐，一個哥哥，下有一個不足五歲的幺弟，這孩子也是家人們寵上天的主，天不怕地不怕，也不見與哪家孩子交好，唯獨與明月這混世魔王臭味相投，平日裏玩耍更是形影不離，唯獨明月出事那回被他娘拉著去廟裏上香，才算逃過一劫。東臨桑這人，有什麼話向來是直言不諱的。
    此刻明月看著自己麵前那笑得似乎連氣都喘不過來的東臨桑，陰惻惻地問道：“阿桑，你笑得那麼歡，是當真有那麼好笑嗎？”
    聞言，東臨桑連忙擺手道：“也沒，哈哈，不過阿月，你就算是為了翹家出來，也沒必要為了你家老頭子而弄成這樣吧？這張臉放別人身上還算正常，可偏偏是大美人兒明月用著，就覺得特別逗。”他好不容易穩住了情緒，想起了明月那“折磨人”的手段，噙著一抹苦笑開口：“好好好，我不笑了，你說，咱們這關係，誰不曉得你明小爺睚眥必報的個性？這回笑了你，還不知道下回被你逮到被怎麼收拾呢！一點兒也不好笑，行了吧？大美人兒？”
    聽了這話，明月倒也不惱，隻是用手摸了摸易過容的臉，很隨性地甩出一句；“多謝誇獎！”
    而東臨桑則仍在那頭癡癡地，完全沒有察覺到明月眼中漸漸泛起的一絲玩意。
    片刻之餘，忽聞明月複又啟口；“聽說你二哥就要回來了？若我沒記錯，阿桑你好像很畏懼你那位二哥？你說。如果我到時在他麵前告你幾狀，是不是就有好戲看了？”
    “你。。。。。。”東臨桑就知道明月是這麼個脾氣，剛還說著怕明月報複，這下子“惡報”就來了。可一聽明月提及他二哥，他就難免緊張，卻又擺出架子佯裝慍怒“明月，你居然敢威脅我？”
    明月依舊慵懶地搖著扇子，另一隻手把玩著路邊小攤上的各色玩意兒，眼梢微微上挑，眉間帶著幾許妖冶，“小爺我就威脅你了，你還能上我家跟我爹告狀麼？”
    東臨桑起初也就是和明月鬧著玩，哪知這小子玩不起了，這會兒更似真要與他拗上，可傷了兄弟之間的感情也不大太好，於是趕緊改了口風，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指的大抵就是東臨桑這樣的人了。
    “我的好阿月，方才我和你開玩笑呢，你可別放在心上，我才舍不得把你往你家那凶人的老頭子那兒送呢！你要是關禁閉了，誰和我一道兒玩去？”東臨桑諂媚地湊上去，看樣子還打算給明月捏捏膀子。
    明月連忙轉身，換了家鋪子逛，極為巧妙地避開了東臨桑的接觸，“得了，讓我爹聽到了你叫他老頭子，還說他凶，你鐵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為什麼呢？東臨桑除了他家二哥，最怕的便是城主，要是被明卻溪聽到了，也隻有在家躲幾日了，還看什麼太陽呀！
    言下，明月忽而拾手指著又打算把魔爪伸過來的東臨桑：“我警告你少對我動手動腳的！”
    東臨桑無奈地縮回手“我說你怎麼像個大姑娘似的，碰一下還能少塊肉不成？”
    明月狠狠瞪了東臨桑一眼，配上現在這張臉倒有幾分怒意，對方旋即不吭聲了“叫你多廢話，真要我上你二哥那兒去告狀麼？”
    “不敢不敢。”東臨桑嬉皮笑臉地湊到明月邊上來，忽而想起什麼似的，又道：“對了，說起來你還沒見過我二哥吧？”
    “嗯。”明月淡淡地應了一聲。東臨家的二少爺東臨陌，自五歲那年根骨奇逸而被雲遊的衛清子收為徒弟，整整十三年都被留在不知哪座仙山上習武，每年才回來一趟，回來後也沒留幾日就又匆匆走了，以至於明月想見見東臨桑家的那位二哥也不是那麼容易了。而今武藝大成，下個月回來後就會多呆些日子，走不走卻不得而知。往後見麵的機會多得是了，而且下月是東臨桑的成年禮，慶生宴上總是見得。
    “那等我二哥回來，定把你介紹給他認識呢，讓他也瞧瞧我們月琴城的第一大美人兒！最好是讓他也逮了你的尾巴，管教下你，好讓你也知道他的厲害，省得你整日淨知道欺負我。”
    聽著東臨桑這番猶如小棄婦抱怨的話語，明月覺得特別好笑“喲，我的桑少爺，我哪敢欺負你呀？”
    “得，在我跟前少裝，把你做戲的好本事用來應付你家那天真的娘親吧，我這兒就省了。”
    明月聽了這話，一時沒忍住，破了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是，桑少爺說話還是那麼實在。”
    “那當然。”東臨撒得意地揚起了下巴，那麼一個未滿十五歲的少年，做著這樣的動作，雖是有些滑稽，倒也挺可愛的。“看來，你這場大病倒也沒傷著你幾分嘛！這嘴貧的，我就安心了！”
    聽到“大病”二字，明月眼神黯了黯，東臨桑瞧見了，又道他是想起來後怕，也不好再調侃他，便也沒多問什麼，明月一下又恢複正常，將挑好的幾個小玩意兒讓掌櫃的包好，送到城主府上。至於錢麼，掌櫃的實在沒膽子壞了明小爺的興致，隻好一會兒讓夥計去府上向管家拿了。
    “走吧！為慶祝我大病初愈，桑少爺請我去掬月樓吃上一頓好的，怎樣？”明月一腳出了店鋪。
    “怎麼又是我請？”東臨桑一下子開始心痛起荷包裏的銀子來。
    “誰讓小爺我沒帶錢。而你這傻子又跑我跟兒前來了？不宰你宰誰？”
    這下東臨桑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