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白衣涉世  第六十章 新月照人又一輪(2)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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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落英繽紛的小徑,看著那些泥花相融的幽靜冷野,這樣的生活,似乎不錯!她輕轉身影,豔麗了一樹的飄紅。
    青青菜葉,桃之夭夭,小屋褐褐,再入目一個雪白的背影,一副畫就這樣功成名就。
    她站在那裏,任由不遠處的那個男子揮袖灑墨。這樣的鄉野生活已經進行了一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寧靜,悠遠,淡看堂前燕飛去,笑問浮萍幾相迎……
    這位大叔像所有的智者一樣,遺世獨立,他也會恃才傲物,也會低歎論英雄。而破曉就像個書童,聽他嘮叨那些古今中外的天下局勢。或者他作畫,她賞花。破曉那種容貌,很難不令工筆畫佳的名家心動。想把她畫下來,並不是說有多喜歡她,多愛戀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那種自然的恬淡與……獨一無二的清冷,氣質獨到。
    他對她的喜愛,是那種為父者憐惜閨女的疼愛,有一種寵溺,多一份包容。
    他白茹泗這輩子不會擁有子嗣,因為他的最愛已被他親手埋葬,他不是不後悔,是已經不知道該怎樣去後悔。
    憶傾啊,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有一個你最恨的人,原來是這樣想念你!
    如火如荼的愛恨糾纏之中,無情多情專情癡情深情,漸漸混沌不清。
    視野一下子模糊,他搖了搖頭,雪白的畫卷上印上了一滴濃墨,然後飛快地彌漫開來,有副畫已經在他心中醞釀了百轉千回,可是他終究畫不出來,就算有一個三分像的背影,他還是畫不出來,原來,他從沒有真正好好看看那個人嗎?一個畫家,如果心中已有最深切的畫麵,大概畫什麼都會覺得欠了點什麼吧。
    可,他終究不是一個畫家。
    重新鋪上一張宣紙,他提筆飛快地作起了畫,這一回,他的心中沒有那個怎麼也抹不去的哀婉背影,如一個不露悲喜的畫師,客觀地畫著眼前的物、人、景。
    “唰唰——”的筆墨聲羊毫提筆。
    一幅畫,躍然紙上。
    畫,稱不上好畫。
    沒有七分神韻,卻存了兩分寫實。
    “阿曉,把章拿來!”他朝門旁的少女吩咐了一聲。
    破曉應了一聲,就進了屋。
    這時候,一個不速之客突然來訪。
    那是一個而立之年都還不到的年輕男子,他的身上有一圈怎麼也抹不掉的書卷味。
    他站在籬笆外麵,似乎並不打算進來。
    他的眼神疲憊,麵容蒼白。
    “大哥……”
    白茹泗皺了皺眉頭,“你怎麼來了?”他們白家兩兄弟一個掌外一個掌內,要不是真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白茹椹也不會來找他。他原以為,永遠不會有那麼一天,會讓他的弟弟親自來找他。
    他來找他,也就預示著他明則退隱山林,暗則股掌大權的隱士生活要告一段落。
    這回,究竟出了什麼事?
    白茹泗有些可惜地雙手拿起了畫卷,低頭吹了吹還未幹透的墨跡,平靜地欣賞著。他真得畫不出來,真奇怪,這個世間,能令他畫不出來的,除了那個人,居然還有一個人。
    破曉從屋裏出來,手上端著個托盤,一抬眼,就看見了籬笆外的白茹椹,她低垂了頭,再一次,細究了一番盤中的刻章,真相的秘密似乎快要浮出水麵……
    白茹泗、白茹椹……
    親兄弟?!
    她不動聲色端著木盤,走過去站在白茹泗身旁,看著他接過印鑒,印上了落筆。
    “這不是我!”破曉肯定地說。
    “自然不是你!”白茹泗附和道。
    他倆旁若無人地說著話。
    而那個被孤立的人,仍然好整以暇地靜立原地。
    “替我照顧她。”兩人好不容易談論完了一副畫的著墨意蘊,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就從白茹泗的嘴裏冒了出來。
    破曉微怔,說這句話時白茹泗並沒有看她,也沒有朝過頭去對著那個白衣書生說。
    他就是這樣說了一句,就像隨口扯的閑話一樣,看似毫無意義,卻隱含許多不明的東西。
    這句話,顯然是同那個外麵的人說的。
    白茹椹微動唇角,答了聲好。這聲“好”,包含了太多。大哥應允了他的事,他也答應了大哥的事,很公平的交易,可是他知道,他的大哥讓他照顧的遠沒有這麼簡單。
    他隔著幾米的距離看著那副畫,畫中的背影很像一個人,那個他並不怎麼交手的人物,卻是他的大哥一生的劫數。
    他的大哥,又在畫她?那個叫樓憶傾的女子?
    那個傷痕累累的前前任神仙穀穀主?
    他上前一步,拉開了籬笆,走了進去,這是他第一次步入這個他大哥苦心珍藏了那麼多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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