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府的路上，葉瑥皓突然有種很微妙的感覺，廣袖中染血的金蛇鞭靜靜地蜷曲著。
    他真得，竟下得了手。
    恍然中，他如夢初醒。
    他突然回過頭來，朝原路返回，有一種破體而出的感覺正牢牢地驅使著他，有個聲音，“快回去看看，快……”一下一下如環白山上那終日不絕的鍾鼓聲，如雷的在他耳邊敲響。
    快回去……
    快點回去……
    你快點回去……
    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地窖的出口是一個小型半輪齒形的古井。
    此時……居然，盤踞著清一色的藤蔓，嫩綠的葉子在月色中竟透出一種清麗的美。
    它們數量眾多，卻絲毫不顯繁雜，反而優美的就像一個穿著青衫的美人，跟它們的主人一樣，有著驚心動魄的美——
    “阿曉！”
    葉瑥皓的瞳孔遽然放大。
    你在哪兒？阿曉，別離開我……既然你回來了，又怎麼竟走了……
    你怎麼又走了，你怎麼能走呢？
    難道你不知道，我在等你嗎？我等了你那麼久……你真的，走了？
    有一種眼神，寂寞哀愁；有一種眼神，孤寂特立；有一種眼神，是你不知道我的悲哀，隻因為我是你的被愛；有一種眼神，是你明知道我的哀思，卻仍然不管不顧地離去……
    *
    “所以說，你我相融，才是真正的自我？”夜盡月隨手摘了身邊蔥蘢的紫紅色矮叢花，此刻，她正置身於一大片齊腰的矮樹叢。
    “……也可以這麼說。”
    “什麼意思？”三月皺了一下眉。
    要是現在有一群觀眾的話，一定會有人驚悚地發現，有個疑似精神病的姑娘自問自答地說著一些正常人聽不懂的話，語氣神態也是一會兒恬淡，一會兒冷凝。
    “……阿月，我要把阿曉還給你，原封不動地還給你……”方無羨靜靜地說，語氣憂沉帶著點傷感。
    三月繼續往前走，她現在漫無目的，扔掉已經玩膩了的黃蕊紫花，“你胡說八道什麼！”她的語氣已經染上了一層薄怒，“既然你選擇了重新回來，就該清楚，沒有你的夜盡月，就隻能僅僅是夜盡月！”
    “我讓你回來，不是讓你拿話搪塞我……”，三月緩緩地閉上了眼，有一種疲憊染上了眉梢。
    “小羨，我要你幫我！”
    久遠的記憶正在一點點複蘇，夜盡月壓著咽音低低地說：“你總是這樣。以前也是……明明什麼都不關心，才會故意找借口推脫。”
    從什麼時候開始……阿曉身體內有了兩種靈魂的呢？
    “這次，你再也別妄想什麼都不管，獨自沉睡了！”
    “……是嗎？阿月，或許，你是對的！”
    怪不得夜盡月能在穿越回來的時候這麼快就融合了方無羨的軀體，原來不是沒有理由的……
    吾是魂，汝為魄；
    吾為靈，汝作殼；
    九世九生，魂斷魄離；
    汝之彼岸，十萬八千；
    汝惜吾命，吾憐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