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朵白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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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那天一醒來就看到你的臉,第一個想法就是:你應該去當白衣侍衛的。”石江撈過被風搶去狂飲了一半的酒,不知死活地說出這句話。
青袖看到風的臉色一下難堪了起來就把眼睛瞪向口無遮攔的那個人。
“不過,沒想到。我自己先被人俘虜了去。”石江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輕。
風抑製住心底叫囂的衝動。
風知道石江所說的那個人是誰。因為石江醒了之後便一直追著那人的身影奔跑。二十年了,一直都追在後麵,直到那人不耐煩了把他一把拎到身邊當了副統領。這下總是太平了。
而風和石江都知道,一切都是妄念而已。
清都的大統領叫古·律·天行。一般人都尊他為“大統領”。和他認識的人則叫他律。
唯一一個可以叫他天行的人是文惠帝。
之後不久,石江就知道了那個在入隊測驗上一掌就把他教訓得趴下的人就是文惠帝。
可他還是不死心。
第一眼就被惹動了的心怎麼都不聽自己指揮。
二十年後如願以償被提到大統領的身邊,可那也隻是變成每天看著自己越來越愛著的那個人和別人親親我我的自我虐待。
風其實不好對石江說:你那點破事最多也是自尋煩惱,可我是真正被算計了的。他搶回被奪走的酒瓶猛灌了一氣。
最後一滴酒順著風的下巴砸落在桌子上,清脆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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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
進入清都的第三個月。
。又有新人被不斷地刷新出局,踢出清都。那些不再是比武的產物了。
國家安全局的人似乎有能力把這一堆完全不記錄進人口戶籍資料的法外人解剖個徹底。
他們的過去,祖籍,家庭,性情,興趣愛好,甚至包括最近一年內接觸過的朋友或陌生人都被一一羅列追查清楚。
入冬的第一天,風被時雨叫去了說話。
那天,風被告知他正式成為清都黑衣衛的一員,率屬南區第七分隊。也就是時雨的直屬侍衛隊。
然後,時雨——風的直屬上司——對風下達了第一個命令。
“這一個月,西園大殿的值勤就交給你了。”
風看了眼麵前關於他自己的一疊詳細資料,忍不住問道:“我可以問一聲:這是誰的安排嗎?”
時雨頓了一下,道:“我。”
風二話沒說轉頭出去了。
隨後沒多久他就碰到了臉色古怪的石江。
“被安排到哪兒了?”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同時問。
石江愣了愣,繼而笑了起來,說:“莫非跟我一樣出乎意料?”
“西園大殿。”風盡量用平靜的聲音說出這句話,但還是惹來石江一聲怪叫,以及周圍很多雙眼睛的注視。
“我以為我已經很厲害了,沒想到你更厲害。”石江哈哈大笑起來。
“你呢?”風問道。
石江突然神秘兮兮地拉過風的腦袋,在他耳朵邊說:“是議事大廳那兒。”
風詫異地望了石江一眼,笑道:“你終於稱了心了。”
石江得意地紅了紅麥色的臉,傻傻一笑。
“不過,”風小心地壓低了聲音道:“我總覺得你還是放棄比較好。”
石江是個直心眼的人,醒來之後知道是風救的性命便死纏著風和他成了知交。三個月的時間裏,兩個人倒也磨合得很好。所以,風知道石江是一眼就喜歡上了他們的大統領的。
這樣子勸解的話,風也說過不下百遍,可是石江在這件事上根本不容許他人置喙。
那個人離我們很遙遠啊。
風任憑石江第一百零一次地堵上耳朵離開,隻能在心底把勸解的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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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悠悠地回想起那第一天當班的情形。他的狀態古怪得就像一隻在水裏遊泳的母雞,或者是一隻在牆頭走路的鴨子。
他被派去的地方住著一個在法外人中口耳相傳的傳奇人物。
風對他的崇拜並不亞於石江對古大統領的執著。
而那個人輕輕巧巧地利用了這一點,讓風陷身清都無力自拔。
風苦笑了搖頭推翻自己的大不敬想法。要說“利用”,他又何嚐不是想假借了那次的機會實現自己多年的夙願呢。
在清都,每個人都有著一兩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上至帝君,下至宮女侍衛。
石江看風想得入神,便再次奪回了酒瓶。隨手一晃,裏麵已經是涓滴不剩了。石江狠瞪了一眼風,道,“你這常年不沾酒的發黴酒罐子,小心待會兒頭痛死你。”
石江正待說些什麼勸解勸解,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副統領,統領叫您。”
石江的眉眼一下亮了起來。他嗬嗬一笑,拍拍風的肩膀,道,“兄弟我先走了。您慢慢煩著吧。”
青袖目送了石江以誇張的大步離去,嘴裏刻薄了一句,“重色輕友的家夥。”
風搖了搖頭,臉色頗為古怪地盯著門口。突然他開口道,“副統領已經領命去了,你還留著有什麼事嗎?”
青袖一呆,手下意識地扶上了腰間的刀柄。
等在門口並未離去的傳令侍衛推開門,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他朝風拱手一禮,道,“風大哥風采不減當年,功力更甚一籌。我本以為二十多年苦練可以在您麵前炫耀一下,卻沒想到還是逃不過您的耳朵。”
風細細地看向來人。暗澀的房間裏隨著來人的進入射進一道光亮。那人很是年輕的臉上寫滿了崇敬。但他的眼神卻似乎在告訴風:再等幾年,我一定會超越你的。
風的目光越過那人散落在肩上的棕色長發停留在對方的耳朵尖上。那裏有一道疤痕猙獰地裂開著。風突然想起了一樁事情來。他驚訝地叫道,“是你!你是那個在歌山飲馬池邊的那個小子。”
李·懷安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哈哈大笑起來。他再次躬身行禮。不過這次是一個單膝著地非常標準的皇室禮儀。
風愉快地扶起李·懷安,道,“我不是你的直屬上司,不用拘禮。”
李·懷安興奮地雙手握住風的扶起他的手臂,道,“風大哥,當年救命之恩我一直銘記刻骨。聞說你進了清都,我也磨礪筋骨。今年終於讓我進來了。”
風看著他興奮的樣子就像當年和他同時入隊的許多同袍一樣,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和憧憬。他笑了安撫道,“果然長了些本事。”
李·懷安聽見他的誇獎,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不過,連青鳥都看得出來,這個新人侍衛似乎很想跟他們家風侍衛長單獨聊聊。看他那不時聚焦到自己身上的目光,青鳥就一陣來氣。
一隻菜鳥而已,居然也想趕我走。
青鳥索性抱起雙臂,橫過脖子,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
李·懷安見狀立馬耷拉下來一張臉。他扯了扯風的袖子,湊到他耳朵邊悄聲道,“風大哥,我有事要跟你說。是和令妹有關的。”
風的心頭一跳。他本能地看了一眼青袖。
這一眼過去,青袖的臉便像塗了一層漿糊一樣。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道,“您二位慢慢聊。我出去了。”說完,他循了石江的腳步便大踏步離開了。隻是這步伐間的重量讓風懊惱得無以複加。
風皺起眉頭對李·懷安道,“暢兒的事不是已經有禦座王出麵處理了嗎?你我都不應該在多加妄議吧。”
李·懷安見狀,急道,“大哥,你莫非還不知道令妹殺的是什麼人嗎?”
風茫然地張了張口。一陣莫名的心焦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