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陪我喝一杯。”李元知舉起酒樽，然後將樽中酒一飲而盡。
    左衍楓在他對麵坐下來，陪著他一杯杯喝下那烈酒。
    李元知喝著喝著，眼眶便紅了。
    “書山，你醉了。”左衍楓伸出手，擦了擦他額頭上的汗，“在我來的時候就已經醉了。”
    李元知抓住他的手，然後閉上了眼，將那隻手送到了唇邊，然後輕輕一吻。
    “慕秋，我愛你。”
    左衍楓的手微微一顫。
    “我愛你。”李元知又重複了一遍，“你沒有欠我的，是我欠你的。我不該讓你去楠洲，以至於要左將軍戰死，我不該答應容素的請求，要她去嫁了那個男人，我不該……”
    “你不欠我……”
    “李元知寧可承認欠你千千萬萬，也不願承認他與你無關。”李元知睜開眼，望著左衍楓緊抿著的嘴唇，然後淡淡一笑，“來生我若還能遇到你便好了。有了你，我可以不要那壺酒，我可以不要那匹馬，我可以不要那個知己。”李元知頓了頓，然後道，“我的願望正是你不屑一顧的，那麼，它也就變成我不屑一顧的。”
    李元知眼眶中開始有淚水：“我希望我可以活下去。活下去，我會告訴他們，我的心上人是天下第一才子左衍楓，他可以把他的生命交到我的手裏，可以和我一起出生入死，金戈鐵馬，我不願意承認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的愧疚，我不願意承認哪怕是我這些年來的歲月都是你賜予的，我不願意承認，我們必須別離。”
    左衍楓沒有說話。
    李元知不敵醉意，直直向前栽了過來。
    左衍楓接住他的身體，感覺到那人身上的溫度，忽然覺得心下一片酸意。
    隻是他沒有能力給兩人一個永生。
    ……
    “若施主將性命還給他，那麼他定得長命百歲，然而若非如此，他的壽命便隻能終於三十七載光陰之後。”
    ……
    這一刻，左衍楓內心的一切痛苦都湧了出來。
    他抱緊了李元知。
    “願你好夢。”
    ……
    醒時屋外的太陽光正烈。
    李元知取出錦盒，然後將裏麵的藥包拆開，將其中的粉末倒入了酒壺，然後搖了搖。
    這動作剛剛完成，門便被推開了。
    紅衣男子的步子很輕，他走過來，在李元知對麵坐了下來。
    李元知將酒壺中的酒倒入一個酒杯，然後推了過去。
    “你知道這杯酒裏有什麼嗎？”李元知打開折扇，輕輕搖了搖。
    “七步倒或是砒霜，不過已經不重要了。”左衍楓淡淡一笑，“我的目的終於可以達成了。”
    “慕秋，再給我吹一次那首鶴頂紅吧。”李元知放下紙扇，止住左衍楓去端酒杯的手。
    左衍楓便鬆手，然後接過李元知遞來的簫，緩緩置於唇邊，然後熟練地吹出那支曲子。李元知便用生平最快的速度端起桌上的酒，閉上眼，一飲而盡。
    左衍楓手中的簫顫了顫，但簫聲未停。
    李元知握住左衍楓的手，微微一笑：“李元知無法殺你，李元知終究還是淪陷於此，李元知終究沉迷執念不能自拔。李元知知道鶴頂紅，鶴頂紅還有一個名字，是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