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喝——”
    “哈——”
    “哈——”
    阿蘇與董卿堂站在隊伍中，隨著教頭所教的動作揮舞著手中的長槍，不一會兒便覺得手臂酸疼，雖然那長槍不重，但對於阿蘇這身高矮小的‘女人’來說，還是有些困難。
    “手臂抬高！身板站直了！你們都沒吃飯嗎？嗯？還算不算是個男人？”魯莽一如平常，在人群中來回巡查。
    “蘇八！董卿堂！”魯莽還是一如平常，千方百計的找阿蘇與董卿堂的茬。“誰讓你們把槍放下的？在戰場上，你麵對的不是稻草人，而是真正的敵人，或是月食國的野人，或是西涼的蠻子，你們難道也要如現在一樣，隨意的就把你們的武器丟棄嗎？”
    董卿堂有苦說不出，他身子本就柔弱，雖為男子，但從小沒有吃過什麼苦，這長槍說重也不重，但也不輕，這麼舉著練武練了三四個時辰，任誰也吃不消。更何況他與阿蘇也並不是真正丟棄了長槍，而隻是微微將長舉得不是那麼標準，在場的許多人也是如此，但魯莽偏偏隻職責他與阿蘇，明顯的公報私仇。
    阿蘇卻不在意他說的這些，她在意的反而倒是那一句‘西涼的蠻子’。
    “西涼的蠻子怎麼了？西涼人從未稱呼過你們中原人是懦夫，你們憑什麼老是稱呼西涼的人是蠻子？”阿蘇在西涼時從未聽過中原人究竟是如何稱呼他們的，但自從她來到中原之後，發現這裏的人對西涼都是不好的態度，常常稱呼西涼人為蠻子，帶著諷刺意味。
    阿爹曾經教過她，對人待事都要尊敬，說這是中原的傳統美德，這種美德是他們西涼需要學習的。
    但是——
    這就是他們中原人所傳承的美德？對於其他國家的人民，都是抱著取笑看不起的態度？
    董卿堂自然知道阿蘇從小在西涼長大，但她畢竟不是西涼人，不知為何會如此生氣。但董卿堂隻知道，魯莽並不是好惹的角色，若是不想吃苦，還是別與他起衝突。董卿堂急忙捅了捅阿蘇，想讓她少說兩句。
    阿蘇咬著嘴唇，她最不喜歡的便是聽見旁人說西涼的不好，雖然她早該習慣這樣了。自己在宮中因為是西涼公主的關係受過多少白眼。
    “西涼那些雜碎，殺我多少邊疆子民，老子這輩子就最恨西涼那些蠻子。恨不得見一個殺一個！老子就是看不起他們，怎麼？老子還需要你來教我講道理？”
    “你——”阿蘇忍不住一把丟了長槍：“西涼什麼時候殺過你們邊疆子民了？”
    “就算如今天下太平，少有戰爭，但是十多年前玉門關那場屠殺，所有人都不會忘記！哼——不，我看，也就隻有你們這群每日隻懂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才不記得！”
    “誰說我們不記得！”董卿堂也高聲起來，周圍的其他人也停了動作，紛紛附和：“就算不曾讀過史書，十多年前玉門關的屠城誰也不會忘記！”這一群也不過才十幾歲的少年，即便是各個在以前都是紈絝子弟，但一說到國恨家仇，也都是義憤填膺。
    “夠了夠了！嚷嚷什麼！都站回隊伍裏去！蘇八，你還站著幹嘛？想要受罰嗎？”魯莽舞了舞手中的辮子，想要嚇一嚇阿蘇。不料阿蘇卻是一動不動的盯著他，一字一句吐出“你們說西涼的人殺了你們的人，難道你們的人就沒有殺過西涼人嗎？”
    “哎我說你怎麼一口一個你們的人？你就那麼喜歡西涼那兒的蠻子嗎？難不成你想要當蠻子？”魯莽最後的耐性被阿蘇給激沒有了，鞭子一抽，本以為她會躲開，但沒想到她一動不動，一鞭子深深打在她的身上，劃破了衣服，露出手臂。
    “哧——”董卿堂見了都疼，想要上前拉過阿蘇，卻見她神色不對，心想不會是因為阿蘇從小在西涼長大，對西涼的感情比對中原的感情要深，在潛意識裏將西涼當作自己的家鄉，所以才會對魯莽所說的話反應如此之大。
    “都說中原是禮儀之邦，但為何對待其他民族也是一口一個蠻子，根本不把他們當作是人看待？若是我稱你為蠻子，你聽了可是舒服？”她毫不在乎自己手中的傷，反而步步逼問：“你要道歉！”
    “老子不教訓教訓你們，你們還他媽的以為自己還是長安城裏的公子哥！”魯莽似乎也被阿蘇的態度給惹毛了，又揮了揮手中的鞭子，作勢又要在抽下第二鞭。“老子要給誰道歉？老子的爺爺當年就是在玉門關保家衛國而犧牲的，老子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我以後若是見到一個西涼人，我定會殺一個。”
    “你！”阿蘇氣的跺腳，腦子裏全都是怒火，一時不能思考，渾然將顧翃昱交代的萬事小心給拋在腦後，她往前一撲，魯莽一個沒注意，重心不穩，被她撲倒在地，後腦勺重重撞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那我就先殺了你，免得日後再留你去禍害其他人！”
    但也畢竟隻是氣話罷了，阿蘇又沒學什麼真正的武功，充其量隻是在西涼的時候與草原上的叔伯們玩過摔跤。若是遇著普通人中原人她還尚可對付，但今日麵對的可是魯莽。魯莽再怎麼不濟，也是執金吾裏的教頭，身材魁梧，輕而易舉便將阿蘇掀翻在地，一腳踩在她的後背上。
    “你他媽到底是什麼人？這麼為西涼人說話？難不成是蠻子的細作混了進來？”說罷腳下又用力，將阿蘇踩在腳下不能動彈，臉頰蹭在泥土上，蹭破了皮。
    “魯將軍！阿蘇——蘇八不是這個意思！他是想說我大興朝是……禮儀…禮儀之邦，是將道理美德之邦……要……”董卿堂見阿蘇如此受罰，心中著急，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周圍的人沒有人敢替阿蘇出頭，他隻好撲上前去，想要拽開魯莽，想不到卻也被他一把甩開，摔倒地上。
    “老子還需要你們來教我什麼道理？”魯莽又加重腳中的力度，“現在老子懷疑你是蠻子派來的細作，來人，拿繩子來，將他捆了起來，待我與君霖好生審問清楚！”說罷一腳踢向阿蘇，又伸手拽過她的頭發，想要將他拽起。
    “放開我！”阿蘇左右掙紮，魯莽一個失手，將她原本用來束發的玉冠摘下，長發入瀑布一般傾瀉而下。
    “女人？”
    “女人？！！”周圍的人發出驚呼，就連魯莽也愣在原地，傻傻看著自己手中的玉冠。、
    “阿——阿——蘇？”董卿堂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那個與自己一起逛窯子，與自己坐在醉仙樓喝酒言歡，那個與自己在大街上與人打架的好友阿蘇——居然是個女人？
    “住手！”就在此時，前後兩方同時傳來一陣怒喝，魯莽剛一回頭，便渾身一震，丟開阿蘇，不知道改朝哪跪下。
    “太子殿下駕到！”
    “八皇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