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神武門的侍衛攔下馬車，其中一個守衛例行上前詢問：“車上何人？”
    一個隨從擋住那人的手，低聲說道：“放肆，車上正是太子殿下！”
    周圍的侍衛皆是嚇了一跳，紛紛跪下：“屬下不知是太子殿下在此，還請殿下恕罪。”
    阿蘇坐在馬車之內咬著唇不敢說話，想掀開簾子又被顧承靖給瞪了一下，隻好訕訕放下手。
    “嗯，不知者無罪，今日我與諸王相約宮外，要出宮一趟，我也不為難你們，你們做你們的事罷，檢查完後就放行吧。”
    守衛的將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為首的一人上前抱拳道：“既是太子殿下要出宮，屬下們就無需檢查了，還請太子殿下路上小心。”
    顧承靖掀伸手掀起來簾子，嘴角掛笑：“那便開門吧。”
    馬車緩緩駛出神武門，阿蘇張大嘴巴一臉吃驚的看著如此悠閑自得的顧承靖，“這麼簡單就出來了？他們都不檢查馬車的？不怕你帶些奇怪的東西出去嗎？”
    顧承靖挑了挑眉——他是有帶奇怪的東西出去，也不敢讓人知道他帶了這等奇怪的東西出去。
    他抿嘴一笑，撩起車窗簾，看著馬車駛在空無一人的官道上。夜晚城門關閉之後，極少人能夠從宮門而出，從神武門出內城，途徑中城這一段路上漸漸熱鬧起來，想必越是接近外城老百姓所居住的地方，越是熱鬧。
    “我不是讓你換一身衣服嗎？為何還做男子打扮？”顧承靖將阿蘇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見她在先前被自己趕回擷芳殿換衣服之後，出來的居然是一身紫衣，頭發依舊束在頭頂，蓋了一頂帽子，手上還玩著一把紙扇，笑嘻嘻的看著他。
    顧承靖瞧見著那一身略顯寬大的衣服，隻覺得眼熟，最後猛地反應過來，問道：“這是我的衣服？”
    阿蘇理了理衣袍，點點頭：“是啊！在東宮裏是男人的也就隻有你了，那我隻能讓小禮子去你那兒拿了兩套衣服，我跟桑梓一人一套。”
    顧承靖好奇又好笑的看向身旁的桑梓，果然，也是自己的衣服。
    “我的衣服你穿起來不顯大嗎？”他靠了過去，拎起她脖間的衣領，她的頭發全部束了起來，似乎是他手指上的玉扳指擦過了她的脖頸，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腦袋。
    “個子不高，卻要強穿男人的衣裳，如此——”
    “不倫不類嗎？”阿蘇不樂意的一轉頭，眼睛撞進他的眼裏，馬車搖搖晃晃的前進，車內點著的燈也隨著車子的顛簸起伏一起搖晃，照的車廂內一會陰一會明亮。阿蘇在他笑著笑意的眼裏瞧見了自己的剪影，一時間慌了神，移開視線。
    “季師傅倒是認真教你啊！”顧承靖像是沒有意識到一樣，拎了拎她的領子，確定的告訴她這件衣服很大，隨後還不打算放過阿蘇，雙手摟了摟她的肩膀，又說：“不禁個子不夠呢，連骨架也都是小孩兒，怎麼撐得起男人的衣服呢？我看啊，倒是捷煥的身量與你差不多，趕明兒讓青黛去司造局，討幾件按照捷煥身材所做的衣裳給你，那才合適。”
    阿蘇臉上紅了紅，硬是嘴硬：“我才不是小孩兒！”
    “那你是什麼？”顧承靖好笑的看著她，明明就是一個剛滿十四歲的小丫頭，在他眼裏就與朝雲一般大的小丫頭。
    “我是你太子妃！”阿蘇脫口而出。
    說罷包括桑梓，三人都楞住了，阿蘇連連懊惱，怕是今天聽著那九皇子‘媳婦’來‘媳婦’去的說得多了，竟脫口就出。就連顧承靖都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一時間車內安靜的連外頭車輪鼓鼓作響的聲音都能聽到。
    “咳……”顧承靖順了順喉嚨，拍了拍阿蘇的腦袋，阿蘇順勢抬頭，此時燈光剛好晃動，一陣風刮起車簾，掛滅了車內燈火，她輕聲驚呼一聲，桑梓已是探出頭去尋要火石。阿蘇瞧不清顧承靖的臉上是何種表情，卻感到眼前一個影子慢慢靠近。
    他身上有著淡淡的檀香，她雖不常聞到，卻是極其熟悉，像是早就熟記在心的味道。一雙手撫上她的臉龐，手心因為長年握筆握劍，磨出了許多手繭，磨著她的臉有些發麻，而忽然之間，他的手離開她的臉上，阿蘇還來不及反應，隻覺得那股檀香越來越濃，臉上被一個溫潤柔軟輕輕擦過——
    “那你要快快長大啊！”阿蘇腦中一片空白，卻在不斷回蕩著他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