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二位皇弟前來東宮所謂何事？”待送走了阿蘇，顧承靖讓人重新沏了茶，隨後坐定，淡笑問道。
    顧翃昱並沒有理他，徑直端起琉璃茶盞，自顧自的喝著。傾昊左右看看，隻好說道：“五哥，我與八哥在尚書房門前巧遇，後來碰見皇嫂，便於皇嫂一起走了。”
    “巧遇？”顧承靖笑道：“想必不是巧遇，而是你們都不想上學，故意在下學的時候出現吧？”
    顧傾昊不好意思低下頭，他在今年年底便年滿十五，便可不用在去尚書房上學。隻不過他小小年紀便早事熟讀四書論語大學中庸之道，就連兵書也都是了然於心。自然覺得尚書房所教的課程無聊，早就是能躲就躲，與顧翃昱一樣。
    “不過季師傅也曾說過，他早就沒有什麼東西好教給你的了——”
    “那是季師傅讚譽了。”
    顧傾昊本從來不與顧承靖如此客氣，他打小便跟著顧承靖，與他最是親厚。顧承靖也從未因為傾昊的母妃出身宮女而看輕這個弟弟，兩人獨處時也從不分尊卑。隻不過如今礙於顧翃昱還在場，傾昊隻能客氣對待顧承靖的問話。
    “父皇自是喜歡九弟，恐怕，眾位哥哥弟弟之中，父皇最不喜歡的可就算是我了？”顧翃昱突然開口，似調笑道。
    “八弟嚴重了，父皇不止一次在眾臣麵前誇獎八弟與他年輕時候簡直就像是一個模板刻出來似的。父皇對你的期待很高。”
    “嗬嗬，太子的話說的我這個做弟弟的差點兒就心花怒放了，隻不過即便是父皇這麼說過，他也不允我再不用去尚書房了——就是這樣，我母妃還扣著我的玉牌，不讓我能夠自由出宮呢！”翃昱似無意的說了一聲，隨後又笑道：“隻不過多虧了皇嫂呢！若不是她的本領，臣弟活了這麼些年，連朱雀大道長什麼個模樣都不知道呢！”
    “對了八哥，你之前一直在說的出宮——是怎麼回事？你的玉牌不是在俞妃娘娘那兒嗎？何以能夠出宮？”顧傾昊一臉迷惑，看了看翃昱，又看了看顧承靖。
    “嗬嗬。”翃昱笑了幾聲，並未接話，而是也看向顧承靖。
    “傾昊，此事說來話長——”顧承靖心中歎氣，隻好將阿蘇與顧翃昱出宮之事慢慢道來，“我也不知他們兩個究竟是如何溜出宮內的，蘇瑪是由白斂送回來的。”
    “咦？那便奇怪了，按理說白斂隻碰見皇嫂一人，為何太子會知道與皇嫂出宮的人便是臣弟我呢？”顧翃昱明知故問。
    顧承靖嘴邊掛著淡笑並未散去，麵對顧翃昱的咄咄逼人也沒顯出多大的慌張，他知道——顧翃昱如此一問，就是為了逼他因為私下派了影侍監視著秦王黨一群人的一舉一動而亂了陣腳，可是他又如何會如他所願？
    “想必八弟還未聽說，當日白斂隻從宮外帶回阿蘇一人罷了，隨她陪嫁而來的侍女桑梓，是由我親自前去秦王府接人的。前後一打聽，自然能夠知道究竟阿蘇是與何人一同出宮。”他回的滴水不漏，“再說——這皇宮之中，如何藏得了秘密？”
    “秘密？”顧翃昱搶了話頭：“也是，就算是有秘密，也會因為人的關係而消失的。”他話中有話，意在所指。
    顧傾昊有些不自覺的看向顧承靖，不過他倒是一副悠然自得與我何幹的表情，還一臉讚同的點點頭：“是啊！看來八弟當真像極了父皇，小小年紀，看得如此通透，將來定有一番大作為！”
    “能不能有作為，還是要看太子您啊！”顧翃昱一語雙關，隨後放下茶盞：“時候不早了，臣弟也在這兒白討了哥哥一杯好茶，有九弟陪著太子，臣弟還是先行告退了。”
    “你要走，我也不留你了。得空了便常過來坐坐，咱們兄弟幾個，沒有外人在場之時，不需要虛禮。”顧承靖笑著起身，讓人送顧翃昱出去。
    ※ ※※※
    顧傾昊上前掩了房門，有些擔心問道：“五哥，你從正陽殿慌張趕回，父皇不會起疑嗎？”
    顧承靖搖搖頭，“我借口身體不適離開，父皇應當不會起疑。隻不過——你與翃昱為何會突然一道前來東宮？”
    傾昊撓了撓頭，也是奇道：“我也不知道，我今日本也沒想要過來，當真是在尚書房門口碰見他，然後便聽到裏頭似乎又爭吵聲，與他一同進去，才發現是皇嫂與十弟在起爭執。後來八哥幫著解了圍後，就自然的送皇嫂回來了……”
    顧承靖揉了揉眉心，“朝雲還同捷煥在欺負她嗎？”
    “似乎不是，似乎是……似乎是捷煥被皇嫂欺負了。”顧傾昊想起方才的情形，不禁笑道：“是該有個人來治治那個小霸王。”
    “是嗎？”顧承靖沉吟道：“隻不過這樣樹敵太多，畢竟不是好事。”
    顧傾昊表情也嚴肅起來，是啊——雖說顧承靖貴為太子，但做事從來都是謹慎小心，又因沒有像秦王與劉貴妃的娘家劉家極其密切，缺少外戚支持，地位還是不穩。極少在宮中樹敵，如今又是要封一個西涼女子為妃，這西涼女子還在前後給他惹了不少麻煩——不得不讓人擔憂。
    “還有—原來——要將秋意宮那兒的地道埋了起來，就是為了防止被他知道嗎？他為何會知道？方才他提到是皇嫂帶著他出宮的？皇嫂為何會知道？雖說現下我們已將那地道埋了起來，但難免他不會與那邊的人說起這個情況……若是他們繼續調查下去……？”
    “暫且不急——”顧承靖擺手：“現在八弟應當也是沒有證據，對於那地道的用途也不甚了解，隻是猜測是由我們所為。想必他定還未告訴秦王等人……”
    “沒有告訴？”
    “嗯……你細想想，若是秦王等人知道了，在秋意宮處有個可以出宮的地道，況且這個發現地道的人，還是我們東宮的太子妃，他們會放過這個大做文章的機會嗎？所以——翃昱應當隻是在暗自調查，這樣……與我們不失為一件壞事。”
    顧傾昊點點頭，隻見顧承靖又道：“父皇說的沒錯，翃昱畢竟年輕氣盛，……想著要自己去找尋結果，幸虧他有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