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風華千轉憶夢緣 第3章 憶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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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好久了。”
我傻眼了,我認識他嗎?他是對我還是對簪子說話?
他拿起簪子,臉上是溫柔的笑,用拇指摩挲著蓮瓣說道:“如果是我,定會把它送給我最愛的人,不讓它在這裏獨自染塵。”
我不自然的笑笑,他的輕描淡寫,是我的不敢奢望。
我聳肩攤手,自嘲的笑:“我沒錢,就是一個窮書生,不像你們……”
我沒有說下去,隻是打量著他的一身華服,繡了紫芙的緞麵小靴,腰間紫玉環腰帶,腰帶上掛著繡花香囊,頭頂的金鑲玉冠。
他知道我話裏有話,也不氣惱,淡淡地說:“你為什麼要看輕自己,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我搖搖頭,不再言語。
轉身又想走。仍被拉住,我用扇子拂開他拉我的手,皺了眉頭,不願看他,隻小聲的說:“公子請自重。”道完才自覺這話有點像被非禮的小媳婦。
我本能性的不想接近他,隻覺得他隨待我和善,卻有股淩人之上的氣質。我討厭被藐視的感覺。
“對不起,在下王子臣,敢問公子姓甚名誰?”他笑的儒雅,我姿態不恭。
我眼一挑,雙手一拱:“英雄不問出處,有緣千裏來相會。”一溜飛奔,再回頭,見他還看著我離去的方向。一雙眸子深邃的看不到底。
不知怎的,一陣無語。
我甩甩頭,十年寒窗苦,一朝定榮華。幾日下來一直悶在屋裏,正巧一個老秀才突發急症,升仙而去空出一間房,我不顧同屋秀才的勸阻,毅然入住那間似乎不詳的房間。
想來那老秀才也是可憐,奮鬥了一輩子終究沒有帶上烏紗帽,怕事死不瞑目吧。
一陣陰風刮過,我裹了裹衣服未敢多想,開始之乎者也。
最後幾日,是靜不下心的,夜半總有三三兩兩的讀書人相聚月下小酌。在距科舉三日之時,終於忍不住誘惑,被任遠拉出去“賞月”。
任遠就是那個反對我去住“不詳之房”的同屋秀才,人很溫潤,但有一股不服輸的傲氣。想起那日我抱著包袱就要往那個房間裏衝,他拉著我的袖子緊張兮兮的往後拽,最後還是抵不過我的蠻力,止步於我房間的門檻。
窗外月色如華,坐在酒樓裏卻燈火輝煌,喧鬧如常,學子們高談闊論,論朝政論皇室以宣泄心中的一番大誌。我和任遠選了個冷清的角落坐看別人的寂寞。
“太子司韶溫文淡漠,為人疏離,不為新臣所喜,但卻廣為老臣擁護,讚之曰天之驕子,真龍再現。三皇子司慳驕橫任性,卻又戰功赫赫,遠守邊疆,怕是不會甘服臣下。六皇子溫婉清雅,不問朝堂癡心於詩畫。七皇子憨厚溫順,庶族出身,不成大氣。九皇子謙遜有禮,文質彬彬,但對朝政有不俗的主見。各位皇子各有其能,恐怕朝局不穩啊!”一個身著粗布衣的秀才手端酒杯,搖頭嗟歎。
“胡說!”一個天青色的身影拍案而起,神情甚是倨傲。“當朝太子性行淑均,無論抗擊南蠻,防治夜河皆有不俗的表現,當是不二人選,你又為何出來危言聳聽!真是膽大放肆!”說完臉上卻帶了自傲的笑,不可一世。
“胡公子才是危言聳聽吧,不過是太子手下的一個下人,竟也敢在京城裏大方厥詞。要論朝政,九皇子才有君王風度,哪是司韶能夠比的。”嚴公子翩翩折扇,噙著不可意味的笑。
“哼!”大廳東北角一道淩厲的冷笑:“手下無將,再多的才華也沒用。輕輕一捏。”雙手緩緩握拳“灰飛煙滅罷了。哈哈哈哈!”
“笑的倒是張狂。”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任遠亦端起酒杯,眯著眼看著酒杯。一副似醉非醉的樣子,“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何必在意。”任遠“嗬嗬”兩聲,笑的詭異。
他貼近我的耳畔:“再說了,有膽子在這裏放肆的又有幾個,什麼時候死都不知道呢,嗬嗬……”任遠表情半帶認真半帶輕佻,向後一仰,酒劃了道優美的弧線,灑落在地。
任遠扭頭起身,上了樓。我突然覺得一陣心寒,不知所言。
幾日匆匆而過,我收拾東西趕向貢院①。一陣恍惚,我突然想起那老秀才臨去世前平淡的神情,沒有遺憾也沒有失落。
聽人說世界上最悲傷的表情就是沒有表情,或許,這隻是宿命罷了。我拍拍腦袋,讓自己清醒點,卻似乎收不回心緒,因為在貢院的龍門②處,我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①貢院:是古代會試的考場,即開科取士的地方。貢,就是通過考試選拔人才貢獻給皇帝或國家的意思。②龍門:貢院三門,取鯉魚跳龍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