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他為房東,我為房客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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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提議太過匪夷所思,難道他這樣的男人會對男人產生興趣?而且我才剛剛被他欺騙過,我根本搞不清他這樣說是故意侮辱我還是來真的。我把他送的康乃馨和玫瑰用剪刀剪的一截一截的,當著他的麵丟進了垃圾箱。他黑著臉,一句話沒走了。
第二天,我收到了法院的傳票,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到法院起訴我,更沒想到法院的辦事效率居然這麼高,昨晚上發生的事情今天傳票就到了。
我的心情從昨天開始一直大起大落,情不自禁的把傳票搓成了一個紙球。那個男人到底想要做什麼?理站在我這一邊,他會起訴難道我就乖乖被他欺負嗎?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把火氣壓在心底,給公司掛了電話說我要請幾天的假,老板雖然不高興但還是同意了。掛了電話後,我直接去了法院,我要告他詐欺。
接待我的是一個看起來很和藹的老公務員,他慈祥的麵孔讓我不由得想起我的母親。在我說明了緣由後,他的臉慢慢變的為難起來。他說別人已經先起訴了,我慢了一步,法院暫時不能受理我的案件,我據理力爭,他頻頻搖頭。
最後他壓低了聲音悄悄對我說,“小夥子,老實告訴你,你這個案子……是必輸無疑啊。還是放棄吧。對方的來頭不小,我們根本管不了啊,想幫你也幫不了。”
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不想放棄也不行了。但是我依然不死心,市裏法院不止一個,這個被買通了那麼下一個呢?說不定我還有機會,我不相信他的勢力可以大到隻手遮天,總有讓我說理的地方。
我夾著文件奔向另一法院,然而到了第二個法院,我才了解到我是多麼的天真,剛出了校園初入社會,對外麵的憧憬總是美好的,而當真正走入社會的時候才知道他們都是如此的現實。美好的事物大都隻存在於幻想中。
這次我遭到了非常冷淡的對待,對方不但態度不好還非常鄙夷我,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和我說話,好像是我做了什麼猥瑣肮髒的事情,又好像在說“人家xx集團的公子怎麼會騙你的錢?你有什麼資本讓他騙?”
他們的高傲刺的我有些昏眩,我要不要再跑下一個法院?難道我要特地跑到省級法院才能擺脫他的勢力範圍?我不知道,如果是以前的我,我肯定會去嚐試。但問題母親住院需要我照顧,是我根本就沒那麼多的精力和金錢去跟他耗。
我就像落入了陷阱的青蛙,終於體會到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
傍晚的時候,我帶著一身的疲憊,心灰意懶的回到家,卻意外地接到了他律師的電話。
“林風先生,可以出來談談嗎?我是何子恒先生的私人律師。”
律師把我帶到公寓附近的一家咖啡館,恭恭敬敬地將一張簽了名的支票遞給了我,溫和的說道,“林先生,我來見你前順便去看望了您的母親。”
我的心突然被揪住了,緊張地喝了一小口咖啡,低聲問他,“你對她都說了什麼?”
“嗬嗬,你放心,我什麼都沒說。我隻是替你問了下她的身體狀況,她的主治醫生說以她現在的狀況最起碼還要再住兩個月,醫藥費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啊。而且她住的似乎很不安心,我今天和她聊天的時候,她正說想要回家呢。”
律師的話裏藏針,字字刺在我的痛處。
“這張支票是何先生給的,該怎麼辦,林先生要想清楚。如果要開庭的話,法院會提前通知陪審團,也會提前告知當事人的親屬朋友。”
雖然喝了大量的咖啡,我的喉嚨還是緊的說不出一句話,直到律師離開很久後,我才抓著那張簽著何子恒名字的支票離開。
回到冷清的公寓,我從冰箱裏取出了幾瓶啤酒,一口氣喝了個精光。喝完了後又覺得肚子裏空空的,有些難受,我躺倒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有氣無力的環視著四周。
這真是間不錯的公寓啊,寬敞明亮的客廳,地板是高檔的大理石,臥室鋪的是名貴的紅木,廚房裏的設備齊全,中央空調,冷暖可自行調控……隻是,太過空曠,太過冷清了,沒有一點兒人氣。
越看頭越昏,越想越淒涼,以前喝醉了酒總有母親照顧,現在母親住院了,即使我喝醉了,哪怕是死掉恐怕也沒人在意了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今天格外沮喪。平時我總是樂觀向上的,沒想到受到這麼一點兒挫折和打擊,我的心就好像被子彈打穿的玻璃,嘩啦啦的碎了一地。每月三萬塊,我簽了一年的合同,一年下來就要三十六萬,我哪有那麼多錢?原來的房子賣了也不過二十多萬,去掉給母親看病的錢和攢起來急用的錢,我手頭的所有財產也就不到兩萬塊。
可是那個男人把我告到了法院,如果法院強迫我還款的話……
胃部受到酒精的刺激又開始痛了,以前讀書的時候太過用功,結果弄壞了胃,現在又因為生活而繼續糟蹋我的身體,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撐多久了。
隨便扯過來一條毯子,順手把自己裹成了一條蟲子,窩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的睡了。失去意識前,我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念頭:也許……隻能答應他了……
第二天早上,我到街上的粥鋪匆匆吃了早點後給他掛了個電話。奇怪的是電話接通了很久後一直沒人接聽,最後進入了留言係統。起初我還以為自己撥錯了號碼,仔細對照他留給我的名片後發現自己並沒有輸錯。我又試了幾次,每次在嘟嘟的忙聲後總會傳來一個甜美的女聲,“您好,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聽,請留言……”
他沒有關機,也沒有戰線,但是他為什麼不接聽我電話?即使他有事離開了一會兒,可是我都打了這麼多次了,他不可能一通都沒看到啊,難道忘帶手機了?或者說,他是故意不想見我的?
搞不懂他的想法和目的,我焦慮的同時還有些迷失。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不會真的是耍我的吧?說什麼想和我上床之類的,然後在我同意的時候狠狠諷刺我一頓……可是,他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我們無冤無仇的,在學校的時候我也從沒和他說過幾句話。要說嫉妒吧,這更不可能了,我雖然成績優異,但是遠不如他那麼耀眼,他的背景和能力別人隻有羨慕的份兒。
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跑到他的公司去找他,前台小姐卻把我擋在了門外,沒有預約是不能見他的!難道見他一麵都這麼難嗎?我突然發現,他不來找我的話,我根本就找不到他。
中午抽了個空,我去了一趟醫院,母親的視力依然沒有多大的好轉,醫生說還需要幾天的調理,等她的血糖濃度降到正常水平並且穩定的時候,就沒多大問題了。我摸了摸母親的腳,浮腫的現象總算消失了,她也能正常用餐了。
母親跟我抱怨醫院裏的食物太難吃,話裏話外暗示著我她想要出院。母親是個很聰明的女人,我雖然騙她這是家便宜的小醫院,但是估計她已經猜的七七八八了。今天她已經開始追問我醫療費的問題了。
我說是向朋友借的,公司也提前預支了薪水。
母親不相信,她靠坐在床前,帶著幾分威脅的對我說,“我無論如何都要回趟家。小風,我告訴你,如果你不讓我回趟家,這個院我就不住了。”
我心裏清楚的很,她哪裏是想要回家啊,她是擔心她辛苦積攢下來的房子,她是想回去看看房子還在不在。
我被母親逼的沒有任何辦法,好說歹說才把她暫時穩住。我要走的時候,母親小聲說道,“我雖然眼瞎,可心不瞎。”說完後她把頭蒙進了被子裏,低聲啜泣。
我對著護士小姐苦笑,“我這個兒子是不是很失敗?”
護士小姐安慰我,“林先生是個孝子呢,伯母的病一定會好轉的。”
看,這個護士安慰我都隻說母親的病會“好轉”,而不是“好”。聽說一旦得了糖尿病,就會帶一輩子,而且頂多能再活六十年。不過六十年後母親都一百多歲了,我也八十多了,誰還管得了那麼遠的事情啊。我擔心的是母親能不能活過六年。
晚上回到家,赫然發現他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報紙。
我愣了一下,站在門口半天沒回過神來。
他摘掉了眼鏡揉了揉眉心,富有磁性的男低音朝我喊了聲,“進來啊。”
我“啊”了一聲,彎下腰在玄關換鞋子,脫了半天都沒把鞋子脫掉,手莫名其妙的抖個不停。找了一天的人突然出現在家裏,意外的同時更多的竟然是緊張。原本我還以為見到他會發火,沒想到見到他後,還是緊張的一塌糊塗。越是著急越解不開鞋帶,我還穿著寒酸的運動鞋,上班的時候被同事笑話,老板也指責我不太注意儀表。我以前覺得幹淨整潔不就好了嗎,真正融入社會的時候,才發現根本不是這樣。
額頭不知不覺冒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我的胳膊都酸了,一直弓著腰,這個姿勢也極為不好受。知道有個我得罪不起的男人正在客廳裏看著我,更加加重了我的負擔。
正覺得累的時候,突然覺得腳輕鬆了許多,低頭一下不禁嚇了一跳—他在我前麵蹲下了。
“脫個鞋這麼慢,不是故意讓我等的吧?”他眯著眼睛看著我,用膝蓋托起我的腳,修長的手指靈活的幫我解著鞋帶。
鞋子被脫掉了,我看到他昂貴的西褲被我的鞋底弄髒了。
我覺得很窘,脫了鞋就傻站在門口,本來一肚子事情想跟他說,現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四周的氣氛變得很詭異,我必需得說點兒什麼。
“我……今天給你打了電話。”
他雙臂抱肩,嘴角微微上翹,“我知道。”
“打了很多次,你都不在。”
他的眼角浮出笑意,“才打了十七次而已。”
“咦,你數了次數嗎?”
他的笑意越來越濃,“我一直看著手機振動。”
我被搞糊塗了,“你什麼意思?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他的回答讓一下子激起了我的怒意,“因為很有趣。”
看著我焦急的打電話找他很有趣?還是說看著我倒黴很有趣?為什麼要捉弄我?他肯定知道我去他公司找他的事情了吧,是故意不見我的吧?
他輕咳一聲接著說道,“看到你的名字一直在我的手機上閃,讓我覺得很安心,被你找的感覺很不錯。”
我冷哼著從嗓子裏擠出一句話,“你該去看醫生。”
他摸了摸下巴,突然抬頭問我,“你想不想要回以前的房子?”
我怔了一下,以前的房子?是指我賣掉的房子嗎?想到今天中午看母親時的情景,我不禁咽了口唾液。
“你……你能弄回來嗎?”
他沒有回答。
我的心懸在了嗓子眼,其實不用要回來,隻要買主肯借我用一天把母親蒙騙過去就好了,以後我賺了錢再去買一棟房子。
我扭頭看向他,正好接到他直視的目光。
“那天的事情,你考慮清楚了嗎?”他低沉的聲音在我耳旁回蕩。
怎麼辦,拒絕他?他已經把我逼的不能拒絕他。他明知道我今天找他是為了什麼,所以特意趕來,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短暫的沉默後,我繞開他走進了浴室。這就是我給他的答複。
他在浴室門外輕聲說道,“你不用這麼勉強。”
勉強?說來可笑,還不是你逼的嗎?這會兒跑來假惺惺的裝好人了。也不知道和男人上床到底是什麼樣的,我的生活圈子裏的人都很正常,上學的時候雖然和宿舍的兄弟一起看過毛片,但是對於男男之間的,還真是一片空白。
心情複雜的洗完了最艱難的一次澡,剛出浴室的門,突然被他從後麵緊緊抱住,一口熱氣噴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本能的顫動了一下身體,耳後傳來一陣低沉的呢喃,“終於……抱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