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蔥跟我一塊兒回家，大娘看見了冷哼一聲地走了。
    小青蔥可能感覺到了這個家裏的重壓，故而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旁，也不敢打量四周的環境，隻一味地捏住我的衣擺，低頭看地。看著小青蔥恨不得找個地縫躲起來的模樣，我忍不住想：可能我又任性了。
    這種想法一直環繞在我周圍，所以就算將小青蔥順利地接了回來，我還是沒能因此感到高興，反而更煩悶了些。
    過大堂的時候我問小青蔥：“肚子餓了麼？”
    午飯的時間過去了，也不知道瓊玉有沒有為小青蔥準備吃的。
    小青蔥抬頭，用水汪汪的眸子看我，嘴唇囁嚅著，不點頭也不搖頭。
    我歎了一口氣，摸摸她毛茸茸的腦袋：“阿嫲很喜歡小孩子的，你長得這麼可愛，阿嫲會很喜歡的。”
    小青蔥低下頭，顯然我的話沒能說服她，因為我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我將小青蔥安頓好，起身去看阿嫲，大娘坐在一邊，眼冷冷地掃我。看阿嫲臉上的神色，我知道這廝又搬弄是非了。
    果然，我一靠近阿嫲便抓住我的手道：“你自己也是個孩子，怎麼能養另一個孩子呢？”
    我不以為然：“小青蔥很乖的。”
    阿嫲皺眉，繼而又舒展：“你大娘也就養育了兩個，一直還想要個女娃，要不就給了你大娘吧。”
    大娘連忙要開口，被阿嫲一個瞪眼又止住了。
    我撇她一眼，心中冷哼：給她？就算大娘肯，我還不肯呢！過不了幾天，指不定就被她另外找個人家賣了！
    我緘口不語。
    阿嫲嘴張了幾張好像要說什麼，最後又沒說隻是歎了口氣。我知道阿嫲那沒出口的話——你的名聲已經夠臭了，這會兒又帶回來一個孩子，以後還能嫁出去麼？
    嫁人又如何，不嫁人又如何。我早說過，我不指望靠男人來養活。
    “阿嫲，孫女的心意您應當明白。這會兒孫女有個豆腐店，好好經營也不比男兒差，何必要嫁過去養人鼻息？”我頓了頓：“撚金也到了說婆家的年紀了，還有小弟再過幾年也能討房媳婦，這一樁樁都是用錢的事兒。早在之前孫女就想著要接您過來養老盡孝，這會兒您來了，便不用再跟大娘回去了。”
    阿嫲沒說話，反倒是大娘嚷了起來：“荒唐！這怎麼能行！”
    “怎麼不行了！”我瞪她。
    大娘見在我這討不了好就又去磨阿嫲：“娘啊，這女兒家終究是要嫁人的。不嫁人，人家還不都說咱老魏家養了個老姑娘，這以後出去還怎麼見人了。”
    “怎麼，我靠自己的手掙錢吃飯礙著誰了非讓某些人嚼舌頭？就算是眼紅心渴也不帶表現得這麼清楚的啊。”
    “你——”大娘揚手要來扇我，我後退一步，倒讓她那肥碩的身子用力不及晃了一晃。
    我譏諷：“怎麼，惱羞成怒就要打人？我皮子薄經不起皮厚的扇。”
    “娘啊，你看看，這都成什麼事了。以前也就算了，這會兒在您跟前都敢跟長輩頂嘴了，她的性子越來越野，以後還怎麼辦呐？”
    “你別動不動就拿大帽子框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明白！”
    “娘啊——”
    “都別說了。出去。”
    我停了嘴。
    大娘重重一跺腳，甩臉離開。
    阿嫲疲憊地揚了揚手：“阿如，你也出去吧，那小娃娃好好帶著，別讓她難過了。”
    她這副樣子讓我有些心酸，酸意湧上來就開口：“阿嫲——”
    “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