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瓊玉說過，離這個人遠點。
    “蓉兒姑娘，我鋪子離不開人，要不，我另外叫人來陪你吧。”
    “你也要走了麼？”蓉兒與我對視，壓得我瞬間喘不過氣來，我不得不離開她一點以尋求多一點的空氣。可我貌似逃離的舉動卻激得蓉兒迅速鉗住我的手，像一隻抓了狂的貓。我從來沒想過這麼孱弱的一隻手會藏有這麼大的力氣，好像要把我的手鉗斷，很快我的手就有了淤青。
    “沒，我隻是看天快黑了，你一個漂亮姑娘家在外麵不安全。”我忍著手上的劇痛，費力地扯開嘴角對她笑一笑。這個時候的蓉兒卻成了一個裝滿火藥的美麗容器，隨時都有炸開的危險。我不得不壓下內心的恐懼來安撫她。
    “你也很漂亮。”她開口。詭異的聲音氣若遊絲，卻又無處不在。話落她放開抓著我的手，把視線重新放到看重的一根骨簪上。骨簪子的表麵被磨得十分滑亮，上麵雕刻的牡丹花栩栩如生，富貴的牡丹花雕刻在窮寒的木枝上，竟然有了互補的美。簪尾被磨得尖尖的，淺淺細細的紋落從簪尾一直延伸到牡丹花下形成絞斷的姿態。
    蓉兒細細把摩，一下一下，神色癡迷。
    “蓉兒？”我忍不住叫了一聲。
    蓉兒卻好似沒有聽到，放下骨頭簪，自顧自地又開始在攤上挑挑撿撿，我又喚了一聲，她回頭看了我一眼，還是沒有說話。可我卻被那那副表情嚇著了。蓉兒轉過來的時候，那雙大大的眼睛裏赫然隻剩下三分之一的眼珠子，其餘全部都是眼白。
    我立馬站了起來後退幾步。如果可以我想撒腿就跑，可是腳下仿佛生了根，一動不能動。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我緊緊捆綁在原地，每當我想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空氣就會瘋狂地擠壓進胸腔。那股氣與我吐出的氣相互傾軋，橫亙在我的喉嚨裏。一層膜籠罩了我，從頭到腳，我看得見四周的人，卻漸漸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撲通，撲通，撲通……
    “意兒，你怎麼在這？想我了？”一雙溫暖的手攬住我，我周身的壓力瞬間散去，像是一陣潮水嘩嘩退開。
    我抬頭一看，心猛然又提到了嗓子眼，那是我的另一個夢魘——瓊玉！
    “你，你怎麼在會這裏？！”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裏？”
    “你不是——”
    我抬頭看去，才發現我門不知不覺已經逛到了瓊玉的居所附近。這裏的攤販明顯變少了，而我一路走來竟然絲毫沒有發現。而當我再次向蓉兒看去時，發現那處已然不見了蓉兒的蹤影。
    隻剩下天邊似血的紅霞，一如蓉兒的那身綢裝。
    瓊玉送我回家，一路上與我談笑風生，絲毫沒有怪異的樣子。有幾次我都忍不住想要質問他到底何方妖孽，可是話到嘴邊又被我硬生生地咽下去，最後化成一根根刺梗在喉嚨裏。
    “乖啊，回去好好睡一覺。”
    瓊玉將我送到家門口，拍拍我的頭。我看著他溫潤的眸子，告訴自己，那都是夢啊都是夢，最好睡一覺起來就什麼都恢複正常。我向來敬鬼神，卻不願意鬼神出現在我的生活中。因為超神力的出現就意味著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