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飛快地後退，退了足足有二三十米，才化去了那力道。
    抬眼看去，我發現山人也沒比我好到哪裏去，淩厲的劍氣又衝開了他的傷口，鮮血又一次奔湧而出，他一邊點著自己的穴道以護住心脈，一邊麵色蒼白地笑道：“早就聽聞幻離國朱雀的劍術登峰造極，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我正欲提劍上前，忽然覺得太陽穴一陣刺痛，不好，難不成這就要毒發？眼前一黑，腿一軟，我跌坐在了地上。
    忽然，一陣熟悉的氣息拂過麵頰，下一秒，我右腿的穴道被解開了。我精神一振，驚訝地抬起頭，看見了那熟悉的一襲白衣。師傅二字還未叫出口，耳邊便傳來了一句：“趕快帶玄武下山。”
    我還未答話，師傅已經飄到了我前方二十多米的地方，口氣不善道：“不知我的徒弟做了什麼錯事，要半仙山人如此教訓？”
    “好一個車輪戰術。”山人哼了一聲。
    “麵對小人，自然不需要做的太君子。”我看似是自言自語，實則聲音可以清晰地傳到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說話間，我已來到了墨淵的身邊，顫抖地伸出手，還好，還有微弱的脈搏。我掏出帕子給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把他的胳膊搭到了我的肩上。
    “不許走！”山人的話音未落，師傅已經出手攔住了向我和墨淵襲來的掌風，兩人迅速開打，這次，無論是身形的變換，還是出掌的速度，都比之前快了很多。我眉頭一皺，這山人的武功如此的出神入化，難怪自稱“半仙”。我剛才刺了他心口一劍，他還跟沒事人似的，跟我打了這麼半天。師傅他，能應付的過來麼？
    “朱雀，還不快走？”師傅從未用這般生硬的語氣和我說過話，我一驚，忙把墨淵半背半抱地架在肩上，腳尖輕點，向山腳下飄去。
    “別…映雪…別耗費你的真氣…”墨淵在耳邊輕哼。
    “大哥，我倒是想背你下山，不用輕功，可就咱倆這身高，你覺得有可能麼？”我撇了撇嘴，據我目測，墨淵大概有一米八幾，比我高出許多，我要是能背得動他才怪呢，“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剛才受傷的是我，那咱倆下山就能不這麼費勁了哈。”
    “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別胡說！”墨淵輕斥道。
    我一愣，沒再說話，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可能是之前和山人過招的時候消耗了太多的法力，我用輕功帶著墨淵在山林間穿梭了還不到半個時辰，便已是氣喘籲籲，直冒虛汗，腿肚子抽筋了。
    “歇…歇會吧。”我邊說邊扶墨淵靠在了一棵樹上，擦了擦臉上的汗，開始給自己揉腿，“不好意思啊，我有點累，稍微歇一會，你可得撐住了昂~”
    “你臉色不太好…別管我了…先下山…叫人把我抬下去…”墨淵已經麵白如紙。
    “那怎麼行？我——”
    山上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師傅！”我下意識地叫了出來，一把抓住了墨淵的手，我的手本就冰冷，他的手亦是沒有什麼溫度，“師傅，他——不會有事吧？”
    “你說的是遙峰…還是…”
    好吧，兩個都是他的師傅。我正要再開口，忽然從遠處傳來了鞋子踩在積雪上的聲音，聲音很輕，說明來者會武功，而且不算弱。
    我警惕地貓起身子，並示意墨淵不要出聲。
    “哎呀，剛才是什麼聲音？主子會不會有事？”這…好像是小桃？
    “法師說主子在半山腰的亭子裏，我們走快一些。”這…貌似是小米？
    我急忙站起來：“小桃！小米！”
    “主子！”兩人迅速移動到我麵前。
    “你們來的正好，快幫我把他抬下山。”我轉向墨淵，“你要是自己治不了，那就叫她們去請醫官。”
    “你…注意安全。”墨淵已經猜到了我的想法。
    “放心~”我衝他點了點頭，又轉向小桃和小米，“他受了嚴重的內傷，可能有骨折，你倆動作輕些，用輕功帶他下山，我去去就來。”說完，我轉身上山，腳尖輕點，顧不得太陽穴隱隱的疼痛，在山路上飛快地跳躍著。
    師傅，你可一定要堅持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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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經完全黑了，當我趕到半山腰的亭子的時候，那裏已經空無一人。我順著一路打鬥的痕跡往山頂走去，越走越擔心。
    終於，我看到了那一襲白衣，歪坐在樹邊，胸口還有觸目驚心的點點紅色。
    “師傅！”我跑了過去。
    “你怎麼回來了？”師傅臉色煞白，氣若遊絲，應該傷的不輕。
    “我在下山的路上遇到了我的人，讓她們把墨淵帶回去了。剛才我聽到聲響，怕你有危險，就回來看看。”我邊說邊通過手心給他渡了些真氣，可我本來就內功不佳，再加上剛才的一番打鬥、帶墨淵下山、再爬上山，讓我本來就不多的真氣已經所剩無幾，所以這點真氣對於師傅受的傷來說，簡直就是杯水車薪、滄海一粟。
    “我沒事，你別急。”師傅輕輕地推開了我的手，“你臉色本就不怎麼好，就別輸真氣給我了。”
    “我去看看那老頭~”我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團黑色。
    “小心”師傅蹙眉道。
    我輕輕地，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團黑色，走近了才看清楚，山人倒在了自己的血泊裏，一動不動，這是死了？
    我屏住呼吸，仔細地聽著，果然，已經沒有了氣息。遲疑了一下，我緩緩地彎下腰，右手搭上了他的脈門。
    沒有心跳了。
    一代武學宗師，曾經武林中不老的神話，就這麼掛了？我正想著，右手的手腕被猛地扣住。下一秒，伴隨著呼呼的風聲，一掌絕殺朝我的麵門打來。
    “小雪！！！”師傅在身後叫了出來，那聲音裏，竟是從未聽過的慌張和不淡定。
    下一秒，伴隨著一聲慘叫，朝我打來的手掌慢慢地垂了下去，掌風拂過麵頰，吹亂了我額前的碎發。
    我的左手，握著一把匕首。
    那匕首，絲毫不差地插在了山人的丹田上。
    我，廢了他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