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逐流年 雲也淡 第十五章 你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孩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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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Three。
三天後是一個豔陽天。
骸來找獄寺。
“隼人,我們找到願意免費向你捐獻眼角膜的人。嗯。”骸接著帶著獄寺去個醫院。一係列檢查下來獄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與不安。他有些慌亂地拽著骸的手,問:“我哥呢?”骸摸摸他的頭,有些心疼,也許這孩子再也看不到他最愛的人,他慢慢的說道:“他去辦住院手續了。他想讓你明天下午就開始做手術。”獄寺乖乖的點點頭,滾著輪椅的大車輪進了病房。
“隼人。”晚上很晚了,雲雀才來看獄寺。他的臉色有一些蒼白,整個人都像是隨時可能會倒下去的樣子。他舉起了手,牽著獄寺,說:“明天要加油。我會一直陪著你。”
……
手術很順利的完成了。庫洛姆告訴他,一個星期以後就可以拆線了,到時候他就可以看見自己想看的東西了。庫洛姆一邊給他插針管,一邊問:“獄寺君想看什麼啊?”獄寺想了想,想看的東西啊……很多啊……他很認真的回答道:“很多啊,如果是庫洛姆你呢?”庫洛姆愣了愣,笑言:“骸大人啊……沒有了。”獄寺扳著空閑的右手說:“我想最看哥哥,還有哥哥說的全世界最漂亮的孩子,當然了,還有夕陽。”“是麼。好了。開始輸液了,一會兒來給你換藥。”“謝謝。”“嗯。”庫洛姆收好東西推著小車出了去,獄寺聽著卡門的聲音然後睡了過去。
一天……
兩天……
三天……
四天……
五天……
六天……
還有一天了,獄寺就可以看見他想看見的所有了。這天他正在聽著廣播,雲雀在獄寺動完手術後第一次來找他,他帶著獄寺去了醫院的教堂。獄寺記得這裏,很清楚的記得,以前家裏沒有鋼琴的時候雲雀就帶著獄寺到這裏來練琴。那個時候,是向日葵盛開的夏天,陽光從教堂的四麵灑下來,那樣的溫暖……“隼人,再給我彈一次《卡農》好嗎?”雲雀幫獄寺抬起了琴蓋。已經爛熟於心的曲子,不是再去背樂譜而是用心記得了那些黑白華麗著的琴鍵的美麗舞姿,獄寺輕輕把手指放在琴鍵上,行雲流水似的開始彈奏。
像是春天看見第一抹綠色映入眼簾,感受溫暖微風吹過發簾;
像是夏天看見驕陽四射百花盛開,坐在海邊看潮起潮落;
像是秋天看見漫天紅葉飛舞,拉著長長的影子在夕陽裏散步;
像是冬天看見到處白雪覆蓋,咯吱咯吱的奔跑在漫天銀裝素裹的世界。
獄寺完全沉醉在了音樂的氛圍裏,他想象著雲雀此時的表情,一定很美,很幸福。如果可以給他帶去幸福,什麼都可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幸福的,隻是這一刻,讓自己的嘴角微微揚起。
尾音剛剛才落下便出現了很沉重的東西撞擊地麵的聲音,獄寺聽到了淩亂的腳步聲,修女的祈禱聲,儀器的滴答聲。獄寺有些不知所措的站起身,茫然的看向四周,可是他什麼也沒有看見,什麼也沒有再聽見,似乎剛才的隻是自己的幻覺罷了。
“獄寺君,我們回去了。”庫洛姆什麼也沒有解釋,什麼也沒有提起,隻是給獄寺換藥,喂飯,打針,聊天,除此之外她什麼也沒有說。
拆線之前,雲雀還是給獄寺打了一個電話,他說,睜開眼睛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那個全世界最漂亮的孩子。他還說,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雖然沒有獄寺的事情那麼重要但是很急,不走是不行的了,但是一定會和獄寺一起去意大利的。
光,刺眼。
這是睜開眼睛的第一個想法,那一瞬間的感覺十分清晰。這個世界陌生又熟悉著。獄寺四下張望,沒有人,連幫他褪去紗布的庫洛姆也不見了。【第一個看見的人……】獄寺看見對麵有一麵大鏡子。鏡子中的人睜著澄澈的蒼青色的眸子看著自己,銀白色的頭發……額頭上有一條傷疤,很淡,但是很大,一直連到了眼角。
【全世界最漂亮的孩子】
獄寺把剛剛可以看見的雙眼哭得腫腫的。
這算是什麼全世界最漂亮的孩子啊?!
雲雀恭彌,你審美觀有問題啊!?
他想起來,自己就是因為這道傷疤所以才視覺模糊,以至於全盲的。
他想要見雲雀!
骸走了進來,用紙巾幫他吸幹淚水,帶著他來到了“ICU”,一個全身上下連著導管,隻有氧氣罩上微薄的霧氣可以證明他還活著。骸說:“隼人,這是他寫給你的。”“裏麵的人是我哥哥?”獄寺不相信這個事實,但這是明擺著的。
【隼人:
終於你有看見了。喜歡我送給你的這個禮物嗎?四年前,我就查出了癌,但是要是我去做長期治療,那我親愛的隼人要怎麼辦?我可放心不下讓你一個在家裏。知道你那天對我說,會更加堅強的活下去。我終於放心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我的病。空氣中的味道,那種血腥味是因為咳嗽帶來的。
隼人,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孩子。無論何時何地,隻要是隼人你。
作為一個哥哥,我並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沒有陪你看夕陽,聽廣播……做你愛做的所有的事情……我很抱歉。
骸說我可以移植眼角膜給你。
終於可以和你一起去意大利了。
從今以後,你要睜大我的雙眼,好好的看夕陽。
隼人,記住。
無論何時何地,你永遠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孩子。
我會永遠愛你。
雲雀】
骸走進去告訴雲雀,獄寺來了。
獄寺沒有哭,很平靜。因為這雙眼睛不僅是自己的,還有雲雀的。
他用這雙眼睛看見雲雀的氧氣罩上有更濃的霧氣了,他仔細的看著。
看著看著,看著心電圖變成一條模糊的直線。
雲雀沒有說完他想說的話,但是獄寺知道他想說的話。
獄寺也知道雲雀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一定看見了自己一直像以前一樣,用澄澈的雙眼看著他。
因為雲雀曾經說過,死去的人再升天的一瞬間會拋開所有的病痛,幸福的離開。
他想起來很久以前,他會在夕陽下很大聲的叫著雲雀:“恭彌哥哥。”隻有那時,這兩個詞語是連在一起的。
然後也會很大聲的說:“最喜歡哥哥了。”
現在他也很想說:“恭彌哥哥,最喜歡你了。”
因為隻有你會永遠愛我。
【你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孩子】
最終,你還是留下了我一個人。隻剩下你來陪我。
PartFour。
你以世界為眸,
我以你為世界;
你用雙眼看我,
我用你看世界;
你以雙眸望天,
我用你來流淚;
你永遠愛著我,
我永遠愛著你;
我會更加堅強的活下去,
因為你曾說過:
我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孩子。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