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太後席前駁妖僧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6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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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這倒有趣!”行一哈哈大笑,“那你就相相看吧!也許我該拜你為師了!”
    “好孩子!你還懂算命?這倒有趣的緊!且為他看看吧!哀家也想見識見識!”太後也覺新奇,在一旁高聲讚同道。
    “大師,我觀你眉宇之間總有個川字紋,皮膚黝黑,想來應該是早年命運多坎坷,遇事多不順心,且常年在外奔波。後漸至中年方漸漸發達富貴,大師你有福哦!你的福氣就在你的嘴上,可惜祖上德薄,到你這裏就更薄了,恐怕將來還要因為這張嘴而遭滅頂之災。”
    “哈哈!好個伶牙利齒的小丫頭!”聽他這樣一說,太後頓時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聲來,她這一笑帶動著整個偏殿裏的眾女眷都忍不住滿堂大笑。
    “阿彌陀佛!”行一麵不改色,“女菩薩,我說的都是我所算出來的命相。你卻如此侮辱我佛門弟子,小僧實在為你感到罪過。定是有妖孽蠱惑了你的心智,待小僧為你祛邪。”行一說著取出一張白紙,在他麵前煞有介事地晃了兩圈,口中念念有詞地不知在背什麼咒語。片刻念完便拿起一旁侍立在太後身邊負責記錄宴席和太後言行的文吏用的硯台,一麵把那白紙往童蒙身上當??一貼,道:“姑且得罪了!”然後喝一聲:著!便把那硯中墨汁盡皆潑去。
    “哎呦!”童蒙被他潑了個措手不及,想躲已經晚了。身上盡被潑了一身墨汁。
    “女菩薩請寬恕,小僧已捉住那邪物了!”行一對他施了一禮,摘下那白紙高舉起來道。
    “快看那紙上!”眾人都忘了童蒙此時的尷尬,紛紛指著那張白紙驚呼。童蒙抬頭看,隻見白紙上已灑滿了墨汁,但漆黑的墨汁卻像有生命的一般,在紙上慢慢退向兩旁,規規矩矩地顯出一個大字:鬼。
    漆黑的紙,雪白的字,分外刺眼。
    “真的捉住鬼了嗎?”所有人都驚訝地竊竊私語。他們怎麼都想不透這張沒法做手腳的白紙是怎麼突然就生出個鬼字來。
    “大師,這種鬼我也會捉,你要多少我就給你捉多少。”童蒙到底是讀書破萬卷的書生,一眼便識破他個中機關,也問內侍要來張白紙,狡黠地衝那行一微微一笑,對太後道:“太後娘娘,臣女今日且捉個福鬼獻給您。”
    童蒙不理會身上的墨汁,拿著白紙,又問內侍要來一根白蠟燭,當作筆在紙上寫了幾畫。舉起來在太後麵前道:“太後娘娘你看到了嗎?”
    “好孩子,你要哀家看什麼?”太後奇怪地看著那張白紙,什麼都沒有啊。
    “太後娘娘您請看。”童蒙也抓起那硯台往白紙上一潑!頓時,隻見那墨汁潑到了紙上之後也像剛才那張紙一樣慢慢退出些空白來,漸漸在那烏黑的紙上顯出一個簡單的白色笑臉來,額頭上還寫著一個同樣雪白的‘福’字。
    “啊!?這是…?”太後和鍾氏一見不由得大吃一驚,周圍的眾人議論紛紛:原來這和尚是個裝神弄鬼的騙子?!
    “白蠟燭的油劃在紙上和紙同樣顏色,自然看不出紙上有字。但塗了蠟燭油的部分有訪水作用,自然也染不上墨汁。所以有了墨汁著色才看得出紙上畫著什麼。”童蒙冷笑著看著行一。
    “好大膽的和尚!膽敢欺心蒙閉聖上欺騙太後!來人!給我把他推出去斬了!”太後身邊的貼身內侍馬上下令道,那和尚頓時臉色煞白,語無倫次的大喊饒命,兩旁的黃門哪裏管他許多?領命左右架起他便拖了出去。
    “嗬嗬…好孩子!你叫不言是嗎?”太後歡喜的對他招手道,“乖孩子!快來哀家這裏讓哀家好好看看你!”
    “好孩子!你是如何懂得這許多的?你當真會算命麼?”太後見童蒙猶豫,也不顧他身上衣服已經被墨汁弄髒了,一把拉住摟在懷裏,對眾宮娥道:“快去把哀家的映月錦絲珍珠絳雪襖取來與言兒換上!”
    “太後…?”童蒙受寵若驚,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我,我其實不懂什麼算命,隻是懂得點生活而已。”
    “哦?有趣,什麼叫懂得生活?說來聽聽。”太後疼愛地注視著他問。
    “回太後,”童蒙從她懷裏爬起來就地跪坐在她麵前認真地說,“大凡人,他的心情多都寫在臉上。日子過得好壞和心情總是一至的。如果他日子總是不順心,自然心裏樂嗬不起來總想皺眉頭。日子久了臉上自然會留下川字紋,所以我斷定他前半生命運坎坷多波折。有道是吃一塹長一智,遭遇挫折者必然會曆練的狡猾多謀,而此人竟有欺天之膽,非是一朝一夕便有的膽識,多是從裝神弄鬼的欺騙豪門大富人家逐漸鍛煉出來的。能得騙豪門自然享了不少福,所以我說他有福。但是凡事都是物極必反,況且他如此膽大妄為,遲早會遭來殺身之禍,所以我才敢說他有滅頂之災。正如他剛才‘算’出我是府中最小的姑娘和有過災難一樣,無非是聽剛才母親叫我,又查顏觀色,再略作些推測罷了。大凡這世上的算命先生,不過都是望他形貌以測他身份,聞他聲色以窺他性格,問他情況以套他來路,然後診斷出來算命者所求算的心思;切準脈路對症下藥說點好聽的哄那求算者開心,再說些不好的使他畏懼,如此軟硬兼施才能使求算者信服,便好從中騙取人錢財了。這便如同大夫們的望、聞、問、診、切,隻要拿捏著準自然‘料事如神’了。”
    “說的好!”太後驚喜地讚歎道,“如此說來,這算命之類信不得了?”
    “回太後娘娘。”童蒙搖搖頭,“命這東西也不是不能算的出,清虛國師不就算得出麼?但是古語有雲:先造死後造生。人在出生前便已經在前世決定了自己此生的命運了,造孽的生來自有災難磨他來還那前生的罪惡,行善的自然生來享福了。如太後娘娘這般正是幾世裏行善積來的,所以人隻需對得起天地良心的情況下認真過完自己眼前此生罷了。至於算命,算得出未來好命的恐怕便不想再努力,那對努力者豈不是太不公平?結果遭人神共憤反失了自己的福氣。那算出不好的便終日為此惶惶,或幹脆妒忌他人而去破壞別人的幸福,更是亂了天道。無論命好命壞都是不能更改的,說能改就是沒算準,不能改知道了也無用處,所以一般人不必算命。隻有命運太蹇,走投無路者方可算一算安慰自己,用來打起勇氣繼續走下去。同時也能安慰自己遭遇的不幸較之別人的幸運是因為事出有因,讓自己心裏好過些。或對那些不信天道不畏神明,為達一己之私欲不惜做出禽獸行為的惡人以警示:舉頭三尺有神明,凡事莫要太過分。這才是算相家真正的存在意義。隻可惜世人無知,欲望太重,把個原本是上天勸人向善,安分守己的算相學給糟蹋的麵目全非,反成了故弄玄虛的狡詐之徒騙人錢財的鬼技!所以這世間真正懂算者從不輕易與人算,所遇者多騙子而已。”
    “言兒!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懂得如此許多!不虧是柳愛卿之女,頗有汝父之風範!來,先脫了髒衣服穿上哀家這身襖,這可是哀家年輕時的衣服呢!”太後大喜。這時宮女們已捧來了精美的映月錦絲珍珠絳雪襖,太後親自接過了,不顧周圍眾人的目光,領著童蒙走入內間的壁衣屏風中親自為他更衣。
    “哇!不言姐姐好厲害!”王靈在一旁羨慕地說。
    “那當然,我這不言妹妹呀…”柳華眉眼含笑地靠近她,與她耳邊說起了悄悄話。
    “哼!她倒是在哪都能混的風聲水起的!”柳芙狠狠地吐掉嘴裏的瓜子皮,又抓起一把瓜子。
    “言妹不愧是關在書房裏長大的,到底比我們這些隻知道刺繡女紅的強多了。”柳桂兒放下手中茶杯,悠悠地歎了口氣。
    “夫人,貴千金果然不愧名門之後,真可謂虎父無犬女嗬!”鍾氏身邊的幾個妃子公主們紛紛恭喜稱讚她道。
    “她一無知女童隻胡亂讀了些書便敢賣弄人前,讓各位見笑了。”鍾氏滿麵春風地向眾人答禮,眼角卻看似不徑意地望著那屏風處,神情複雜。其他眾人也都讚不絕口,議論紛紛。那廂早有伶俐的把方才發生的來龍去脈都轉告給正殿的皇帝和滿朝文武去了。
    好容易熬過了午夜,因為女眷們可以先行回府,鍾氏便帶著童蒙和所有女眷們謝過聖情坐了馬車回府去了。
    回來後鍾氏讓所有人都去自己房裏歇了,獨留下童蒙在客廳裏。
    “言兒,你今天累麼?”鍾氏坐在當中的紫檀香木椅上,悠悠地搖晃著手中的碧玉蓮花清茶盞,不動聲色地問。
    “母親大人,孩兒不累。母親大人累了麼?那就請母親大人早點歇息了吧。”童蒙還沉浸在剛才在宮中表現自己的快樂裏,回憶著王靈等人對他投來的敬慕目光,心裏說不清的甜蜜。暗自懊惱可惜此生已為女兒身,若還是前世的書生能得到今日這般榮耀,又有如此多的達官顯貴、皇妃公主等人的愛慕,即使死了也值了!
    “言兒,你到底長大了…”鍾氏細細地端詳了童蒙片刻,看著滿麵春風的女兒,輕輕歎了口氣。到底還是個未經世麵的孩子,剛剛小露了些鋒芒便忍不住自鳴得意了。不過她能生得如此聰慧卻也不錯,那身太後所賜的珍珠襖穿在她身上卻也恰到好處地襯托出了女兒清雅秀麗的身段,越發顯得俊俏了。長大了,到底是長大了…有些話是該教給她了…
    “兒啊,你且坐到為娘的身邊來,現在夜深無人,咱娘倆說點體己的話。”柳氏放下手中的茶盞,示意他過來。
    “母親?”童蒙疑惑地搬過一個秀墩,坐在鍾氏腳邊。
    “孩子,你今年已行過笄笈禮了,就是大人了。”鍾氏慈愛地撫摸著童蒙的斜雲髻,看著他。突然注意到什麼,手一頓,驚問道:“言兒,你的笄笈禮簪呢?”
    “哎呀!”童蒙這時也突然注意到自己頭上少了點什麼,不由得急紅了臉:“母親,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丟的!隻記得出門時還在的,後來宴席上人多了一亂就沒留心怎麼就丟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這孩子啊!”鍾氏氣也不是惱也不是,“你可知我朝規矩:女子行成人禮的笄笈簪有多重要!它是你成人的象徵,隻能送給你將來的相公,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說丟就丟了?”
    “母親息怒,待兒明天再出去找回來吧。”童蒙見鍾氏發火,嚇得趕緊站起來跪在她麵前,“實,實在不行要不我就再去訂做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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