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三生鏡裏窺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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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罷,便扶起柳氏姐妹幾個,好言安慰童蒙道:“不言我兒!休哭,是為父的不是,嚇壞了你。且回房去休息,明日擺宴與你等壓驚。”
那柳華姐妹等見她如此一哭鬧,反而沒了幹係,本欲再說,卻見鍾氏在旁麵色陰沉,自覺鍾氏母女在柳宣教心裏地位不低,再說下去恐怕不妥,隻得先住了口。
三生鏡裏窺前因
話說柳宣教安慰了眾女眷,許諾次日盛宴壓驚。第二天果然大擺宴席,但同時又從外麵請來個人一起赴宴。誰?剛剛從南國歸來的當朝國師清虛道長。
這位道長,活了一百零八歲,須眉皆白,修為甚高,曆經三朝,連續做了三代皇帝之師。原來柳宣教到底是心裏沒譜,既疑柳不言來曆不正,又認她是自家女兒,左右不定。恰巧為修行故而離國數年的清虛道長歸來,於是便邀了他來,名義是赴宴,實則為鑒別那柳不言來曆。
席宴畢,柳宣教沒有馬上遣散眾人,隻是把童蒙叫上前來指著清虛道長道:“不言我兒!此乃當朝國師清虛道長,善觀人像。我兒不訪讓國師一看,算算我兒前途如何?”
“尊爹爹命。”雖然不太明白他的意圖,童蒙且故作天真地應諾道。惹得兩旁妻妾和那柳氏三姐妹等無不妒恨:老頭子未免心太偏了!何以獨讓國師給他相命卻忘記我們!但礙於國師在旁不便開口,隻得都忍下不說。
童蒙此時那裏注意到她們想什麼?隻細細打量著這位國師,隻見他穿一身深藍仙鶴氅衣,頭戴星冠攢玉葉。手中拂塵垂玉柳,腰間絲絛左右分。長髯廣頰,神情似長江皓月。碧眼白發,貌古似泰華喬鬆。好個清都太乙仙,人間大國師!
“小姑娘,”清虛道長緩緩開口了,他慈眉善目,語氣溫和:“你過來,我這裏有件東西給你看。”
於是童蒙便走到他麵前,那道長示意他坐下,從袖中掏出一麵刻著太極八卦的八棱銅鏡來遞給他:“這是我道家法寶:三生寶鑒,照此鏡者可窺視自己的前世今生。你可自己去看。”
有這麼神奇嗎?童蒙半信半疑,接過鏡子去照。
那黃銅的鏡麵模糊不清,看不出來任何影像。但不知怎麼,卻仿佛有種魔力,把他的目光直直地拉住在那鏡麵上,無力擺脫。
怎麼回事?他一愣,頓時隻覺得意識一頓,自己竟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給拉進了鏡子裏!
“這是哪裏?”童蒙被那力量拉進鏡子裏麵後,落在一個陌生的山林裏。他抬頭望著天,此時正是中午。陽光很好,天空蔚藍,沒有風也沒有雲。四周的樹木枝葉茂盛,靜悄悄的,看不到一個人。隻有知了的長鳴連續不斷。這是什麼地方?不是才剛剛入春嗎?這裏卻好像是夏天?不過…這裏好眼熟哇!仿佛以前來過這裏…
他疑惑地往前走著,卻看到一個石碑,上麵寫著:靈台山。
靈台山?好熟悉的名字!我好像在哪裏聽到過…他停在石碑前,細細回憶前世作書生童蒙和今生作柳不言小姐的經曆,卻都沒有到過這個什麼靈台山。可是心裏卻總覺得好生熟悉!怎麼回事呢?
“救命啊!救命!”突然一個年輕女子驚慌失措地從樹林裏跑出來,一麵緊張的亂喊。
“這位姑娘,你…”“救命啊!”他上前欲要問個明白,沒想到那女子竟然當麵從他身體裏穿透了過去,仿佛他隻是個看不見不存在的空氣。
怎麼會這樣?他大驚,這時卻聽得背後一個漢子粗魯的笑聲:“看你往哪裏跑!這靈台山方圓百裏了無人煙,小娘子,你且從了我吧!”
轉身去看,卻是一個黑臉粗壯的和尚,長得相貌倒也端正,隻是此時滿臉的奸邪卻把個好端端的臉孔扭曲的分外猙獰。
“救命啊!”那女子一聲慘叫,和尚已經穿過呆住的童蒙撲了上去,猶如惡虎撲羔羊般,壓住了那女子,粗暴地撕扯著她的衣服。一時間,女子的慘叫,和尚瘋狂的笑聲,充斥著整個寂靜的山林,格外的清晰刺耳。
不堪入目的畫麵活生生的在童蒙麵前上演著,看的他麵紅而赤。同時他感到自己下麵似乎有了某種反應,那是身為男子童蒙時的某種生理本能,一股邪惡無恥的心態偷偷在他心裏閃現:他想看那和尚得程。
啪!這樣想著他趕緊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見死不救已非丈夫所為,如今竟無同情羞恥心反生這種邪念!童蒙!你真是禽獸不如!
“嗚…嗚…”想是那和尚已經得手,女子不再呼喊救命,隻是傷心痛哭。那和尚卻自顧穿了衣服草草恐嚇了這可憐的姑娘幾句,徑自去了。
這個衣冠禽獸!童蒙怒火中燒,都說和尚是se中餓鬼,此話不假!但願他來世變個女的,也遭一遭那被人任意欺辱淩弱的苦!
他正想著,一麵想要過去看看那可憐的女子,沒想到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了。再定睛仔細一看,哪裏還有什麼姑娘、靈台山?眼前一片漆黑,四周盡是些鬼哭狼嚎的慘叫。
“無相和尚!你可知罪?”突然一聲厲喝,隻見高高的台上一個閻王模樣的人怒目高聲道。
“和尚我吃齋念佛,從不殺生,何罪之有?”身邊一個聲音滿不在乎的說。仔細一看,正是剛才那個和尚。
“呔!休得狡辯!你當我陰間什麼都不知嗎?你雖為和尚,卻持強淩弱,強???暴?婦女,雖披袈裟卻是人間禽獸!你該當何罪!”
“那世間女子怪隻怪她自己打扮的太妖媚可愛,古人雲洞穴空了才會來風,建了屋梁才會停留燕子。愛美之心本就人皆有之,男女?歡?愛亦是人之本能。她把美貌外露就是在勾引小僧,我因愛她美貌生起本能之性而與她?結?合?有罪的話,那她也有一半罪過吧!”那和尚不以為然地強詞奪理:“易經有雲,帶著珍寶外出坐車而遭來了強匪那是他自找的。怎麼不說她引誘?我出家人,反來怪我!”
“好你個和尚!欺他良家弱女還強詞奪理!”閻王大怒:“你雖然用不實際的語言開脫你無罪,但事實就是事實!不是你這等無賴狡辯之徒說過就過的!我且不與你費口舌,你既然自覺無罪,那好!本王便罰你來世投個女胎,也遭遭你所謂的無罪苦!來人!先剔了他的男兒骨,猛勁筋!”說完命人拉下那和尚去。
判的好!童蒙拍手稱快,這時,卻見一個無常鬼上前道:“大王,此僧在陽世雖有惡行,但也委實有些修行道行,又確實在陽世河中曾救得一人性命。合該還有一世男兒可做。”
“唔…判官。”閻王聽罷示意身邊一個鬼吏。於是那鬼判官便拿起手中算盤辟啪地算了算,道:“大王,他雖有功但造孽更深,相抵之下隻可做得半世有才無功名的窮困男子。後依舊可判他為女子,受他所施與人之罪惡果報。”
“如此,且先留了他的男兒骨。但猛勁筋先給我剔了,罰他做個有才無福的窮困書生先遭半世之苦!”
於是那鬼卒們就手起刀落,挖出和尚背上的一塊骨頭。童蒙看了頓時不由自主地感到背上猛烈巨疼,也和那和尚一起慘叫起來:“啊!”
童蒙疼的一聲慘叫,四周頓時模糊了。背上的疼痛感消失了,他漸漸定了定神,卻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個熟悉的小院子裏。
這不是我做書生童蒙時的家嗎?他大驚,莫非那個惡和尚是我的前世?
“嗚…嗚…”一個兒童軟弱無助的痛哭聲引起他的注意。隻見一個小小的男孩,挽著雙丫小辮,穿著一件破爛的衣服光著腳蹲在地上哭。他旁邊有個木桶歪在一旁,水灑了一地。
這不是小時候的我自己嗎?他恍然大悟。
“嗚…嗚…”童蒙看到小時候的自己邊哭邊抱怨:“人家父母都心疼自己孩子心肝寶貝似的!偏我倒黴攤上個愛喝酒發瘋的爹爹,不顧我死活要改嫁的娘!大冷天的還要我來打水,我一個小孩子哪有那力氣!爹娘!你們既然不喜歡我幹嘛還要生我來這世上遭罪!既然生下我來卻又不愛護我,你們算什麼爹娘!嗚…我恨死你們了!”
“童蒙你這兔仔子死哪去了!打個水用這半天嗎!”突然旁邊堂屋裏的門被踢開了,一個喝的醉熏熏的男人罵咧咧地走出來。他看到孩子把水桶灑了,當下二話不說一把扯過來腦袋揚起巴掌就沒頭沒腦地揍了下去,邊揍邊罵:“你個遭瘟死絕的飯桶!連個水都不會打你還能做什麼!他娘的,老子揍不死你!哭!哭你娘的叉!…”一時間,大人粗魯的打罵和孩子的哭聲震的一旁呆著的童蒙頭都疼了。
此刻他眼睛被淚水模糊了,父親那時後確實沒少無理的打罵自己,那時候最恨的人,莫過父親了。但自從十五歲那年父親病故後,他才漸漸明白,父親再打罵自己,卻終歸是自己的爹,別人說的再好聽也不會管自己的死活。當時每個見到父親打罵自己的人哪一個不替自己抱屈說父親不是?可是父親一走他們就都掙搶家裏的東西,若不是父親把房卷提前寫了自己的名字,恐怕就得睡大街去了!父母就是父母,給了自己生命,就是給了最大的恩賜。對自己好壞哪裏資格去評價呢!別人的父母再好到底沒生下自己,就平這點生下自己的父母才是全天下最好的啊!童蒙的眼淚不聽使喚地大顆大顆的奪眶而出:父母才是我的天地,才是我的根源;樹不能挑根更不能無根,人無天地不活。可恨我後來才知道這個道理!爹!兒好想你!
他再也認不住,對著那正打罵孩子的身影跪了下去。誰知那大人和孩子卻都一起消失了,周圍又模糊起來,變成了一片茫茫白霧。
“哈哈…!多少人看到自己的前世卻執迷不悟,寧願硬從別人身上找不是,也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但你卻能悟投自己的因由,童蒙嗬!你到底是個有些根基的!”突然有人大笑著從霧中走了出來。定睛一看,隻見迎麵並排走來兩個怪人。
這兩個人一個身穿玄黑色道袍,頭戴玄黑道冠,連臉都是黑的。真的很黑,仿佛一團漆黑的霧氣籠罩在臉上,看不清五官。
另一個大概是也個男人,渾身上下一絲不掛,一團混濁的黃霧朦朧的罩在他身上,除了身體看不清楚,他的臉倒是很清楚。隻見他披頭散發,臉上一半是個正常但看不出年齡的人臉另一半卻花花點點,比那唱的花臉還要難看嚇人。
“二位仙長,敢問你們是誰?這裏又是什麼地方?您二位又如何得知在下姓名?”童蒙暗想古怪之人必有神奇之處,不防先發製人試問下自己此時身在何處,不然麵對這麼兩個鬼一樣難看的怪人一言不發總覺心裏不安。
“童蒙嗬!你不要怕,我是現實尊者。”沒穿衣服的花臉怪人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笑嗬嗬地開口了,“這位黑臉看不清麵孔的是我兄長數術尊者。凡這世間的一切大小事物沒有我兄弟二人不知道的。此處是三生寶鑒裏的夢寐界,也是我兄弟二人的散步花園。”
“原來是二位尊者大人。”童蒙聽了便不覺得害怕了,反而覺得奇怪,便深深作一輯道:“晚輩愚昧,想請教二位尊者,您二人是何處尊者,為何盡曉天下事物而世人皆未知有您二人?”
“哈哈…好個直爽的懵懂書生!我喜歡你!不知道就說不知道不像那些虛偽之徒拐彎磨角!”現實尊者大笑起來,花臉抖動的更加怕人,“我且說給你聽,它ri你可傳與世人皆知!”